童延峰很快就折了回來,程果見他手裡還拿著一本日記和一條項鏈時,就撇過頭去不再理他,童延峰也只能無奈的看了一眼程果,走到我的面前遞過手裡的東西道:「我送他去的公寓,放心吧,他叫我把這個日記和項鏈拿給你,說你看了日記就會明白,他要我告訴你,他會一直在公寓等你。」
「謝謝。不用看了。」我抓起日記和項鏈,想也沒想便從窗口扔了下去。
「誒。」童延峰想去補救但為時已晚,他只能無奈的轉過身看著我:「葉兒,或許那件事情跟沐家確實有關係,但你也不能如此的武斷吧,天晨他很難才定下心來跟一個人在一起,作為他的兄弟,看到他回頭是岸我很開心,可我也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否則他沒有必要去保護你,沒有必要在跟你結婚之後不像以前那樣生活,葉兒,你以為你自己真的可以做得天衣無縫嗎?他是沐天晨,沐氏集團的掌權人,你以為他的一舉一動會不受人觀注嗎?你跟他結婚的事情可以隱藏在暗處長達一年之久,那是天晨動用了一切的手段來阻止這件事情的暴光,為的就是給你一個安全的人生,葉兒,他可以拼了命的保護你,這不像是演戲能演出來的。」
「夠了。」我微怒,有一些不悅的轉頭看向童延峰:「你當然會幫著他說話,因為家破人亡的人不是你,流離失所的人不是你,受盡世間冷暖的人不是你,當他高床軟枕的做著美夢時,我跟媽媽在簡漏的房子裡誒餓受凍,當他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時,我跟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卑微的人,當他享受著這一切的美好時,我跟媽媽卻被人遺棄,夠了,夠了,我不想再用他絢爛精彩的一生,來突顯我可憐又可悲的一輩子,讓一切就在這裡結束吧,什麼仇恨?什麼情感?讓這一切都煙霄雲散吧,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的離開。」
「離開?葉兒,你要去哪裡?」
我搖了搖頭,心裡一片淒苦:「我還能去哪裡?世界這麼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可我知道,這裡我再也沒有理由留下來了。」
「我不要你走。」程果一把抱住我的身體,緊了又緊,害怕我下一秒就消失一般,這個朋友是我這一生唯一沒見有後悔過的決定。
疼惜的扶上她的背,我此刻只能窩在她的懷裡放聲大哭以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辦法。
不知何時童延峰退了出去,也不知何時我已經沉沉睡去,但睡得並不好,總有一個聲音在說:來吧,來我這裡。
一會兒像爸爸的聲音,一會兒又像媽媽的聲音,一會兒又像沐天晨的聲音,一會兒又像是程果的聲音。
我就站在那三岔點之間徘徊,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在程家住了一個星期,身體也恢復自如,這一星期以來,程果和兩個小女兒幾乎天天陪著我,有她們兩個小淘氣在,我的心情也被她們宣染,只要不去想就不會痛。
休息了一個星期,我跟程果說了我想離開的想法,她也沒有阻攔,只恨自己不能跟我一起走。
我沒有告訴她要去哪裡,她也很默契的沒有問,因為她知道,不管我去哪裡,都一定會有一個全新的生活。
臨走的這天,程爸和程媽很不捨,哭得跟個淚人似的,連兩個小傢伙也跟著哭了,童延峰問我真的不去公寓看看嗎?我說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心傷會好,痛苦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淡忘,而需要等待的就只有我自己,沐天晨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再事情已經揭穿之後還要演一出苦肉計給我看。
並不是我獨斷的一口咬定我所理解的事情就一定是這件事情的真相,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任何一個被傷害的人都會這麼想。
江凱沒有來送我,他只是發了一個短信告訴我,他會在老地方等我。
最瞭解我的人還是他,他知道不管我去哪裡,總是要會回去看爸媽的。
我笑著收起了短信,然後果斷的關了機。
童延峰拎著我的行禮,果果紅著眼扶著我走下了樓,穿過小區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人工湖邊,倒印著一個多日不見的人的倒影。
「沐夫人。」離婚協議已經在四天以前就寄到了沐家,我跟沐天晨已經不再是夫妻,所以她也不再是我的婆婆。
再一次見到她,能用這樣平靜的口氣最後一次尊敬的叫她一聲,是因為這一年多以來她的確待我如親女,不管是假情假義也好,虛偽以度以罷,這件事情會隨著我離開而慢慢被談望。
她紅著眼鈍了鈍,然後看著童延峰手裡的行禮驚訝的道:「你要離開?」
「嗯。」我點了點頭。
她看上去很急切,衝到我的面前便伸出顫抖的手就要來抓住我,下意的迴避,我看到她完美青春美麗的臉此刻有尷尬痛苦之色。
不過才幾天的時間,她似乎老了很多,這幾天應該沒有心情再去保養吧。
「葉兒,在走之前,能不能聽我說句話。」
「沐夫人,我們家葉兒跟你沒什麼好聊的。」程果替我拒絕到,卻被童延峰拉下退到了一邊。
我笑道:「很感謝您這一年多以來對我的照顧,不管怎樣,您的確讓我感覺到了媽媽的溫暖,沐夫人,保重。」
「葉兒,我不是來請求你原諒你的。」反身拉住我的手臂,她顫抖的身體闇然的垂下眼斂:「濂清對你們家造成的傷害,我無法彌補,這次來是想請你再去看看天晨,他接到你寄給他的離婚協議書之後,就把自己鎖進了公寓裡,不吃不喝已經四天了,葉兒,天晨他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他其實是……」
「其實怎麼樣都不重要了。」撥開她的手,我冷冷的道:「他的事情已經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了,我沒有義務站在這裡聽從你對他的愧疚。也不需要你來為他說情。」
「我們也是被逼的。」她一聲輕哭,輕吼之間帶著無比的顫抖。
我不解的回頭,沐夫人正擦著淚水,全身也止不住的顫抖回身:「在看到你寄給天晨的離婚協議書時,我就猜到你可能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在看到天晨為了你的離開而痛苦之時,我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再瞞著你了,葉兒,濂清是做了對不起你們家的事情,他拿著沐氏集團假的投資項目去找你的父親,利用了你父親對他的信任騙他簽了字,挪用了五千萬的資金,就因為這樣他被汪海波檢舉入獄,但之後濂清有奮力的去救你的父親,可那時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又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找你們母女,但都一無所獲,濂清也是因為天晨生日那天得知有你們的消息匆匆趕去的時候,在路上發生了意外去世,臨死之間他跟天晨說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你們母女,好好照顧你,保護你。」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苦忠?」真相原來是這樣的,我笑著譏諷道。
她卻默然的搖了搖頭:「不是,這件事情全都怪我,當年我不知檢點,有一段不光彩的人生,汪海波拍了我的裸照去威脅天晨的父親,如果天晨的父親不答應他,他就會把我的照片公諸於之眾,沐家是一個大家族,受不起這樣的緋聞,所以才會……葉兒。」說話間,她突然跪在我的面前。
「誒,夫人,你起來,你……」
「葉兒,一切的錯都在我,天晨是無辜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從小就沒有得到過母愛的可憐之人罷了,他遵循父親的遺願,要找到你,為了好好保護你,照顧你,才會娶你,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千萬不要怪天晨,葉兒,他是真的愛你,一直都愛著你。葉兒,我求求你,你去看看他吧,就算你不能原諒一個愛你的人,也讓他出來吃點東西,也讓他對你死心了好不好?葉兒,我這個做媽媽的沒有為他做過什麼,只想他可以得到幸福,葉兒,我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好不好?」
默然間,我的心痛又被她翻開,淚水滑落之時,竟有已經抑制不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