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心?」折聆怔愣著重複了他的話。
「怎麼,你認為你不再愛暮桀風不是變心嗎?」
折聆會心一笑,抬起頭望向暮琉瀾,「這裡。」他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胸口,「這裡的一處地方放著暮桀風。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他的位置就不會消失。」
他與他的關係,旁人怎麼會懂。
他與他癡纏的三年間,他們用一點一滴寫成的書,那些字跡,至今清晰如初。
愛,恨,牽,纏。
每一個微笑,每一段記憶,每一滴眼淚,每一寸相思。
「縱是滄海桑田,縱是天荒地老,也不會變。」
折聆望向暮琉瀾的雙眸中滲出點點晶瑩,自月光下流溢著攝神的光芒。
「她沒有代替他,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
暮琉瀾微微皺起眉毛,毫不避諱道,「我不懂。」
折聆笑而不答。戲詞裡不是常道,愛情到底是個什麼稀奇東西嗎?自古,就沒人懂,沒人解釋地清楚。
每個人都是在按自己描繪的愛情的模樣尋找幸福,誰又能評判誰錯了,誰又能篤定誰選對了。
「師兄,是你教會我如何選擇的,也是你給我答案的。你當初下的那劑要人命的藥,的確管用。」
暮琉瀾只是看著他,不語。聯想起自己和頑兒,這七百年來,等待與守候,到底值不值得。
「好了,很多話,不是說就可以說地明白的。你當初給了我一劑苦口良藥。如今我也贈你一齣好戲,希望你能從這齣戲裡面看清自己的心。」
「戲?什麼戲?」
折聆臉上淡然溫柔的笑漸漸褪去,掛上不懷好意的表情。
「她,欠我的一場戲。」
另一邊——
被白衣人拖進水牢入口的霽月一邊失了魂地一步步往前走,一邊擔心折聆那邊的情況。
暮琉瀾不是個簡單角色,折聆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物,這兩人萬一一言不合…… ……
他擰緊眉毛咬住下唇,不敢往下想了。
就在他被拖著離關押牢房越來越近的時候,一個尖銳的女聲劃破寂夜,瞬間刺穿他的耳膜。
「還能再笨點嗎,還能再笨點嗎!!」
霽月猛地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掛著「七央」模樣的噙月正一手耗著一個腦袋,用盡全身力氣往牢房的牆上撞。
「小寶!」
正在行兇的某人慌亂間住了手,匆忙回身張望。
「月公子,公子你怎麼也被抓進來了!」
霽月正要答話,身後的白衣人一個手刀把他削了進去。
「老實待著。」
伴隨著牢門重新關閉的鐵索纏繞聲,噙月上前把倒在地上的霽月扶了起來。
「你,你怎麼知道是我?」霽月駕著她的胳膊,踉蹌地站直了身子。
「哎呦,就你和折聆公子,怎麼著也能分清誰是誰了!」
「哎。」霽月長歎一口氣,「師兄料到我們會去藥房,逮了個正著。」
「那——」噙月伸著脖子往牢房外張望,「折聆公子呢?」
「師兄把他留了下來,不知道兩個人要單獨談什麼。」霽月交代完折聆的去向後,向她的身後看去,「這三位是…… ……」
剛才被噙月往牆上按的兩人一看外人來了,連忙把臉轉到一邊去整理自己的頭髮。
「他們啊!」
噙月沒好氣地指著一左一右地兩個人。
「這邊這個我的老鄉,華庭同志。那邊那個,我和暮琉瀾的皇兄,大名鼎鼎的鑲月王。」
她特意強調了「大名鼎鼎」四個字,害得某人臉上瞬間爬上一抹紅。
「我說你別拐著彎罵我了,你是我妹子,哥哥笨了,妹妹臉上也不光彩。」
「誰是你妹子啊,解語不都告訴你了嗎,我叫葉噙月,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誰說沒關係,當初是誰在前往阜州之前對我說了那番話,是你吧,是你吧,現在想賴了,沒門。」暮琪玉一臉無賴的樣子,「孤決定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寶月郡主了,改不了了!」
「你少給我耍無賴,御印皇諜都沒有,什麼寶月公主,你真當我是文盲啊,隨你怎麼說都行!」
噙月和暮琪玉一吵起架來就忘了身後的霽月,你一句,我一句,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好了,你們這個樣子成何體統,讓人家公子看了笑話。」解語一甩袖子擋在他們倆中間,沖霽月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呵呵。你們要是不介意有個看戲的,繼續,繼續。」
他這麼一說,本來吵地正酣的兩人立刻安靜了下來,互相蹬了對方一眼,回到各自的「陣營」。
「不吵了?」霽月攤開手,好脾氣地問道。
整個牢房的寂靜無聲替他們給出了回答。
「既然你們都不吵了,那麼就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霽月露出疑惑的表情,「什麼葉噙月,什麼哥哥與妹妹的,還有三位為什麼會在這兒。」
噙月聽他這麼說,面上一紅,撓著後腦勺上前,「公子啊,小寶我不是故意隱瞞的。事情是這樣的…… ……」
迫於眼下的情形,噙月只好把一切都和盤托出,包括自己為什麼隱瞞身份的原因,自然也就說出了她和折聆的事。
「原來,你和他…… ……」霽月的臉上露出了怪異的表情,噙月猜不透他的想法還以為他生氣了,連忙上去攬過他的胳膊,「公子,你不要生氣嘛,小寶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生氣。」他的語氣依舊溫和,「我只是,有點驚訝罷了。」
噙月撫了撫胸口,嬌憨道,「我就知道公子不會那麼小氣。你這麼說小寶就放心了。」
她的另一側,沉默不語的解語看了看霽月又看了看他胳膊上掛著的那隻手,斂下雙眸,眼底露出不尋常的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