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斗小三【完結】 春色無邊,春色無休止 第九十九章 最後的時間(中)
    丑時的更被打響時,噙月還沒有睡著。

    先前回來的時候把禮物帶給華曇她們,就在瓊花館聊了一晚上的天,看著那三個女人嘰嘰喳喳地絮叨家長裡短,不知道為什麼有種老爺們看媳婦嘮嗑的幸福感。

    現在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那無憂無慮的笑臉,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委屈地想要掉淚。

    她就是個普通的十九歲女孩,為什麼要讓她經歷這些,什麼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餓其皮膚,都是風涼話。她才不要什麼大任,也不要成為英雄,她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和喜歡的人打情罵俏,和同齡的女孩子抱在一起嬉笑怒罵。為什麼這麼平凡的幸福如今對她來說如同奢望一般遙不可及呢?

    說句不好聽的,她有屁本事啊,肩膀小,底盤也不穩,壓壓就倒了,談什麼天下大義。

    「呼——」噙月越想越憋屈,再這麼躺下去非得抱著被子哭不可,她掀了被子,長歎口氣,披了件單衣就走出了房間。

    站在春意盎然的院子前,心中的那股煩悶終於得到了些微緩解。

    桃花已經開了啊~

    噙月歪著腦袋看著逸仙居外的滿院桃花,記憶回到初來的那個冬季,當時自己孑然一身,滿腔孤獨,而如今卻已是另一番光景,縱然兩天後就要面對不可預知的命運,但為了喜歡的人爭取那萬分之一活著的希望,讓她感受道自己真真正正地活在這個世上。

    噙月一邊回憶在這裡的點點滴滴,一邊在這熟悉的庭院中漫步,走著走著,便走到南珠栽種紅蓮的那處暖池。

    她蹲了下來,輕輕撥弄這一池春水,一股暖意從指尖傳遞自心尖,突然她玩興大起,一屁股坐了下來,脫下靴子,如孩童般在這靜謐的春夜裡戲水自娛。

    「紅蓮啊紅蓮,沒想到我在耀王府的最後一晚是你在陪我。」

    噙月清脆的聲音在暖池的氤氳中顯地如斯清澈,如天上仙女的琴音,錚錚而來,緩緩而逝。

    「你真的決定了嗎?」突然,一聲熟悉至極的聲音自暖池中央響起。

    「我的媽呀!」噙月被幽幽的女聲嚇了一大跳,突地栽到了池裡。

    「你怎麼那麼冒失,怪不得南珠發現你不對勁!」

    「嘩啦——」噙月從池裡仰頭而出,匆忙抹了把臉,就來回張望著尋找聲音的來源,「誰,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哪有躲躲藏藏,我不就在你眼前嗎?」

    噙月定睛一看,聲音的來源不正是南珠栽的那株紅蓮嘛。

    突然,那些零散的碎片瞬間被記憶的線牽成一幅完成的畫面,噙月眼神一凜,脫口而出,「蓮寶賢,你是蓮寶賢對不對!」

    蓮寶賢,她來到這個世界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人。

    「也不算太笨嘛!」蓮寶賢中肯地評價道。

    「哇,真的假的。」噙月神奇地游到她面前,左看看又看看一臉的驚歎,「這完全是仙術的水準啊,南珠弄的啊,她什麼都知道了,她這麼聰明啊?還是你告訴她的?」

    「我什麼都沒有告訴她,是她自己猜到的,」紅蓮內的女聲頓了一下,聲音變地憂傷起來,「南珠她一直都在我身側——以前的我,和你一樣總是忽略她,其實她什麼都知道,包括我身為硯叱門人的秘密,也是她自己猜到的,但她從未質問過我,也從未懷疑過我。這一次的事也是她尋了記載古仙術的書籍,才想出這以蓮承魂的辦法。」

    「那你…… ……一直都在這?」

    「對啊,我一直都在這看著你。」寶賢俏皮地說道,噙月被她的話激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麼聽起來這麼彆扭啊。

    「誒,既然今天咱接上頭了,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成不?」噙月伸著脖子,滿臉的期待。

    「你想問什麼?」

    「就是…… ……我不是因為你和折聆落湖才來到這兒的嘛,所以,我想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

    「哦?想問你心上人的事啊。」寶賢的語氣帶著調笑的意味,「好吧,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是輕弦了,用鼻子聞就聞地出啊,我不過是借他來假死而已。」她把後面一句話吞了——沒想到真死了。

    「假死,為什麼?」

    「為了調查天元啊,就是暮琉瀾。

    他在引我偽造遺詔的時候,我不小心發現的,他可能是天元,所以料想到他的謀反會對皇兄繼位造成威脅。

    於是我想到了假死一招,以便脫離他的掌控,也可以暗中調查以助皇兄。」

    「你當時已經鎖定了目標為何還讓八道人調查霽月?」

    「那是因為霽月他最拿手的事就是模仿我們師姐弟四人,我怕他栽贓天元。」

    「那原兵部尚書龍騰,侍中劉南都是你殺的?」

    「對啊。」寶賢毫不掩飾自己的狠戾,還頗為驕傲。

    噙月撓了撓鼻子,「是因為這個,你才猜出琉瀾其實是天元的嗎?」

    「不是因為味道,是握筆的姿勢,他模仿乾爹的字時握筆的姿勢和小時候我教他寫字的時候一模一樣,我那時自己也不太會握筆,唬了他一下,沒想到他一直被唬到今天。」寶賢嘿嘿地陰笑了兩聲。

    「你們師傅不是不讓你們見面嗎?」

    「可是小時候他被送來我這養了半年的病,那時候我們都小,師傅他大概沒想到我記事那麼早。」

    「你聞不出他的味道嘛?」

    「聞不出來,這傢伙太奇怪,身上根本沒有味道。」

    暮琉瀾身上沒有味道,怎麼可能?她都聞地出來,明明有一股很濃烈的冷香。

    難道說…… ……

    噙月看著眼前在月光下皎潔綻放的紅蓮,心中突然生出個大膽的假設。

    暮琉瀾之於她,竟如此特殊?

    「喂,小賢同學,你真的喜歡暮桀風嗎?」

    「你不說只問一個問題嘛。」

    「嘿嘿。」噙月厚著臉皮湊過去,「咱倆誰跟誰啊,你就告訴我吧。」

    「我就不告訴你!」寶賢冷哼了一聲,「天色已經很晚了,快回去睡覺吧,我不跟你聊了,我要睡覺了。」

    「別啊,你告訴我嘛。」

    「…… ……」

    「那你告訴我,你今天怎麼想跟我接線了,平時也不理我!」

    「…… ……」

    噙月看蓮寶賢真的沒打算跟她說話了,喪氣地踢了踢腿,爬出暖池,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此時,皎月下,那株鮮艷的紅蓮發出異樣的光,晶瑩中近似於輕喃的女聲尾隨著她的身影流溢在春夜的靜謐中。

    「兩天,我也只有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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