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人的眼神突然讓小白覺得很可憐,「你一個人生活嗎?」
「是啊,不行嗎?」他的語氣裡帶著防備,自從奶奶去世後,這個家就只剩下他一個人而已,甚至連傭人也不再請到家裡,就這樣一個人守著爸媽每月寄過來的錢過活。
小白沒有再說話,只是轉身走出去,葉子寧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自己,也曾經這樣無助,這樣孤單,蔡俊,他和自己真的好像……不聲不響的走回客廳,小白熟練的把扔的滿地都是的東西撿起來,然後分類,整理好,然後是沙發、床單和被罩也都拿出來晾到陽台……
葉子寧只是靜靜的在旁邊看著,時不時的打一下下手,同時站在旁邊的還有蔡俊,家裡好久都沒有人來了,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都是他一個人,他是男子漢,所以不能蒙在被窩裡哭,就只好在陽台看著對面房間裡的燈,羨慕的流著眼淚……
收拾完一切,小白又馬不停蹄的進了廚房,她聽到了某人肚子咕咕的叫聲……廚房不斷有香味飄出來,蔡俊的表情裡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讓葉子寧一覽無遺,他,也只不過是個需要關愛的孩子而已……
「很香是不是??」葉子寧沒話找話,她跟這種小毛頭一向是沒話說
「你不是聞到了嗎?明知故問!」
還真是一個小刺蝟,一點都不可愛,倒是和某人很像。
「你……爸媽去哪裡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是替小白問的。」
「他們……離婚後,都有自己的生活!」
驚人的相似就像是歷史重演,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多不負責任的父母,如果不想要,就不要把他們生下來,既然決定生下來就不應該讓他們受苦。
小白就是小白,沒有多久已經有好幾個菜端上桌了,因為他的冰箱裡都是速食,做不出什麼太好吃的食物,不然葉子寧真怕她把所有的拿手好戲都做出來。
「站在那裡做什麼,吃啊!」
對付這樣愛彆扭的小孩,小白還是沒有葉子寧有辦法,她話一說完,果然看見蔡俊狠狠瞪了她一眼,不過看她沒反應只是悠然自得的吃著,他也只好坐下,畢竟,食物的誘惑實在太明顯,他已經好久沒有吃到了。
「老師,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噗」,葉子寧差點沒有把吃進嘴裡的雞爪吐出來
「不行……啦,老師已經結婚了。」
小白冷汗涔涔,這孩子才幾歲啊,都已經想到結婚那裡去了
「那就離婚啊,我爸媽他們還不是那樣。」
蔡俊說的理所當然。
「小鬼,你也太高估你自己的魅力了吧,要小白離婚,你有什麼能力養活她啊。」
葉子寧忍不住糗他,這孩子太好玩了
「我……可以把每個月的錢都交給老師,而且我已經不上課了,可以出去打工。」
小鬼急急的解釋著,全然沒有了剛開始的冷酷,倒像是一個急切需要人疼的小孩。
「蔡俊同學你還小,應該好好唸書,結婚的事以後等你長大了再想也不遲啊。」
小白苦口婆心的勸著,希望他可以回學校繼續唸書。
「那我回去唸書的話,老師你會嫁給我嗎?」
「你……年紀還小,以後再說這個問題啦。」
小白真是服了他的邏輯,怎麼無論怎麼繞,他都能繞到結婚這件事情上來啊
「那老師你就先離婚,然後等我長大了就會娶你!」
蔡俊一臉正經,看起來十分認真的樣子,一下子讓小白不知所措,無論怎麼樣她都沒想到會被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求婚,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一樣嘛,求救似的看向葉子寧,對方卻一臉悠哉的只顧著和眼前的食物奮鬥。
「都說了,小白不會離婚,你聽不懂是不是啊?」
接收到小白求救的信號,葉子寧不痛不癢的說出這句話。
「你怎麼知道老師不會離婚?」
「我當然知道,我和小白從小一起長大,像你這種小鬼頭根本就不是她的菜。」
眼看著蔡俊已經目露凶光,小白拉拉葉子寧的衣角,讓你打圓場,不是讓你刺激他了啦。
「那……我不會回去唸書。」
「蔡俊同學,你聽我說,你現在還小,不唸書的話將來一定會一事無成的,這樣你爸媽會不高興的。」
「我說了我沒有爸媽。」
蔡俊的眼淚突然就這樣爆發出來,把葉子寧也嚇了一跳,這麼小的孩子,心裡到底隱藏了多少苦難……
「嗚……沒有人……沒有人要我……我爸媽不要我……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要我?」
悲淒的哭泣之後,他突然嘶聲狂吼,「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要我!沒有人要我!」
「蔡俊同學,你別這樣……」。
看著他眼底湧進的迷惘與痛苦,小白忽然覺得鼻子一酸……
「沒有人要我!沒有人要我!」他拚命槌打著自己的胸膛,涕淚縱橫。
看見他失控的模樣,小白也慌了手腳,「你別哭了,不是沒有人要你,我、我要你好了……」。
哦!老天﹗她在說什麼啊?
她要他?她要如何要他?
「真的?」他像抓到浮木一般,突然間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放,黑眸閃著激動的光芒。
「真……真的。」她硬著頭皮回答。
「太好了!太好了!」他一把撲到她懷裡緊緊抱住,「有人要我!有人要我了!」
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要他也無謂,老師要他,老師說她要他!他再也不會孤單了。
第一次,蔡俊覺得來到這個世界上,感到了溫暖,從來被關心過的心靈,第一次好像找到了歸宿,興奮的整個人都溫暖起來,這句話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溫暖的話了……
葉子寧看著這一切,無語凝噎,世界上總是有很多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