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沙洲 第3卷 第四十七回(1)
    第四十七回 遠征軍勇闖野人山,中華英雄拋灑血淚。

          浩氣長存英魂永恆,碧血忠骨沃土育花。

    孫立人見英軍撤走,對孫繼先命令:

     「一一三團全體上車,沿公路追!」

     於是全團上車,機槍架在車頂上,追擊潰逃的日軍,一路上太陽又烈,官兵們又饑又渴,而公路兩邊又沒有水,孫繼先問嚮導:

     「哪裡有水呀?」

     「往前走有一條河!」

     黃昏時分才趕到那條河,卻是一條干河,全團人下去,又渴又累,大都昏倒於地,不遠的英軍趕緊用裝甲車運來了水,喝了之後,人才慢慢甦醒,此時日軍正在干河對岸佈陣,修築工事,看樣子準備固守,孫立人師長率一一二,一一四團於晚上到達,見狀只好命令一一二,一一四團投入戰鬥,一一三團原地休息,前線槍聲陣陣,一一三團的官兵們圍坐在一起相互靠著,經過一天的奔簸,早已疲憊不堪,飯都不想吃,有的已睡覺了,有的人罵起娘來:

     「娘娘的!英國佬只曉得坐上汽車向後方撤退,嘿!一仗打下來,日軍才一個大隊,不過二千人,英軍既有坦克,又有裝甲車,七千多人呀!」

     「兄弟們息息火,我們三十八師是盟軍聯合指揮部部署掩護大部隊撤回中國或印度,作戰略上的撤退。庹化南,這是犧牲的五個四川人的地址,田樹榮也犧牲了。來不及收拾他們的遺體了,你回國去看看他們的家人。」

     「田樹榮死了!」

     「對!衝鋒的時候,我看見他身中三槍!」

     庹化南沉重地接過紙條,心情無比痛苦,他有點後悔沒有同自己的父母告別,也許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他老人家,特別是自己的父親是最為痛愛自己,他老人家常常用岳飛精忠報國的故事來教育自己……庹化南將紙條折好放在內衣裡。第二天,師長孫立人來到說:

     「弟兄們!我們救援英軍和掩護英軍撤退任務已經完成了,馬上撤退,一一二、一一四團也打了一夜,前面開路,一一三團殿後掩護!」

     命令一下達,一一三團殿後掩護,三十八師來的時候坐的汽車,早已被英軍使用經曼德勒撤退到了印度,因此,全師一萬多人只得徒步行軍了,所有的官兵都一心想著趕快撤到後方,對英軍過河撤橋行為大為失望。不過師長在,兄弟們便以決死的勇氣和破釜沉舟的決心迅猛回撤。

     五月七日晚,先鋒營與日軍一個搜索大隊遭遇,日軍見中國軍人數眾多,便將汽車阻塞於公路上,四周散開,佔據房屋,架起機槍掃射,孫立人見狀命令:

     「開炮轟房屋,把汽車推倒一邊去!」

     一一二團架起炮,逐點轟擊,煙霧騰天,火光四射,日軍只好落慌而逃。

     五月十二日,快到曼德勒了,日軍已經在公路上築起了工事,兩軍相遇分外眼紅,日軍炮火連天,完畢甚至氣勢洶洶地反撲過來,國軍官兵大多衣衫已破,手腳大多受傷纏著繃帶,孫立人知道這是最後緊要一關,他便脫掉外衣往地一扔,順手操起一把衝鋒鎗,所有的官兵都睜大著眼睛看著他,他憤怒地說:

     「弟兄們!生死存亡,在此一戰,衝啊!」

     他一揮手,大炮齊鳴,上萬名決死的官兵吶喊著緊隨他們的師長,向敵人發起反衝鋒,萬人卷地而來,如波濤怒潮,機槍手衝在最前面,槍口吐著長長的火舌,一人倒下,另一人接過機槍繼續衝鋒,步槍上著刺刀與日軍短兵相接撕殺,最後日軍寡不敵眾,大敗而逃,三十八師竟犧牲一千餘人,到達溫佐時竟與大部隊會合,此時杜聿明,羅卓英,張軫,成鋼司令官帶著大部隊來到,羅卓英格外看重孫立人,羅卓英站於三十八師的隊伍前宣佈:

     「弟兄們!仁安羌之戰是我們遠征軍入緬後第一個漂亮的勝仗,你們以不滿一千的兵力,擊退了數倍於已的敵人,救出了近十倍於已的友軍,轟動了全球,我剛剛收到電報:委員長決定頒發孫將軍四等雲麾勳章,美國總統決定援予孫將軍豐功勳章,英王喬治六世也決定援予孫將軍帝國司令勳章。這些都是我們遠征軍榮譽。」

     「啪啪啪……」

     全體官兵感到莫大的光榮與驕傲,孫立人卻對此不以為然問張軫:

     「軍座!下一步怎麼辦?」

     張軫心想此人早晚在已之上,說:

     「滇緬公路上的密支那已被日軍佔領,我命令各部從西北方向穿越野人山到印度,孫將軍的新三十八師繼續前面開路。」

     「軍座!萬萬不可!」

     「為什麼?」

     「如果繞過密支那,經過野人山,路途較遠,而且道路艱難,渺無人煙,給養困難,況且我遠征軍尚有四個師,不如集中兵力,趁敵立足未穩,萬眾一心,奪回密支那,沿滇緬公路回國。」

     「孫將軍說的輕巧,日軍已在幾個關卡布有重兵,我們回撤去送死?野人山是天然屏障,只要撤進山裡,日軍就拿我們沒辦法了,山裡可能還有很多野果和野味呢!執行吧!」

     孫立人無奈,於是全軍包括三十八師全體官兵只好向西印度進發,沿途不斷收容數以千計的難民和英軍散兵。到處都是散落的物品與汽車,連英鎊也四處漂落,他們浩浩蕩蕩拖著疲憊的身子,踏上了西去的漫長之路,一路上熱帶叢林徑寂而林森,赤日炎炎,林下卻黢黑不見五指,人行其間蕭蕭瑟瑟,令人毛骨悚然。到了伊洛瓦底江,但見一派水光,十分陰惡,波濤翻滾,浪吼激湧,真是:

     萬里長洪水似傾,東流海島若雷鳴。

     滔滔雪浪令人怕,客旅逢人誰不驚。

     伊洛瓦底江兩岸從竹密佈,山上霧氣環繞,密樹蒙茸,平鋪坡上,官兵們砍下碗口粗的竹子,扎竹筏過河,河水洶湧澎湃,落水者淹死無數,鱷魚蜂湧而來,爭相撕咬,捲起濤天巨浪,場景蔚為壯觀。

     過了伊洛瓦底江,行軍一天終於到野人山山腳,嚮導去找當地的佤族人,孫立人,杜聿明,羅卓英,張軫,成鋼等司令員與全軍官兵立於那裡翹首瞭望那茫茫黑沉沉的野人山,只見群山一峰接一峰,一山接一山,全是原始森林,嚮導引來佤族老人,這些人幾乎與世隔絕,身著古老服飾,杜聿明問:

     「老鄉!我們要西去印度,要翻越野人山有路嗎?」

     「老總!這野人山,綿延千里,縱深幾百里,山上喬木遮天,終年不見天日,猛獸成群,螞蝗遍地,獨角仙,毒蛇出沒,地下毒刺遍佈,山勢陡峭,幾乎無路可走,我們世代生活在這裡,也從未到過山中心。」

     「什麼叫獨角仙?」

     「獨角仙就是漢人說的野人。可惡極了,袒胸露背,張牙舞爪,見人便吃。」

     官兵聽罷無不涑然畏懼,眾官商議,只好硬著頭皮命令:

     「每團選出三十名強壯士兵開路,扔掉重武器出發。」

     於是近三萬人重新列隊,扔掉一切不必要沉重東西,開路的幾十名精壯弟兄手持緬甸長彎刀,按著指南針所指的方向前進,那片原始森林浩瀚得如同大海,成千上萬棵生長了千萬年的古樹巍然聳立著,盤根錯節,參霄竟秀,四周更有數不清的滕曼纏繞,層層疊疊的樹葉遮住了天空,有的樹葉竟有八仙桌那麼大,陽光照射不到地下。漆黑一片,沉黑逼仄,偶爾看到篩子眼丁點兒大的天空間隙,官兵就會覺得精神百倍。越往林中深處走,但見深木密籐,不辯東西,野花燦爛,紅色燦然,如雲錦浮空,苞蕾吐艷,不見路徑,蝴蝶飛舞,五彩繽紛,蝗蟲四跳,鳥兒翠羽丹喙,嗚叫徹天,樹上果實纍纍也不知可食與否?腳下又有籐蔓封路,滿山遍野不見邊際,花如豆,細莢未成,籐蔓又皆荊束尖刺,叢草縱生不能入,腳下都是積葉枯樹,深不見底,蛛網四布,鉤發懸股,躑躅荊剌中,百計難脫,下復有芒草攢入襪褲間,抬手舉足如針刺般疼痛,頃刻不能忍受,無不除襪解褲,搜刷淨盡,再行舉足,呼苦唉叫之聲四起。

     官兵們走了一天,天盡黑了,方才命令安營紮寨,在叢林中艱難的行走也只走了五十里路,又有幾千緬甸老百姓跟隨,連長黃獻泥命令搭棚,大家在叢林中砍樹枝,用芭蕉葉和樹枝搭成棚子,一個棚子大約三、四見方米,竟睡下十人,大家擁抱著取暖,戰士們一天行軍的辛苦,倒下來便鼾睡如雷,雷打不醒,正值七月的天氣,夜間還有些餘熱,子夜時分,一派蚊子來襲,吵成一片,不得安寧。

     下半夜深了,野獸淒厲的吼叫聲迴盪在山谷裡,使人聽到毛骨悚然,弟兄們緊緊地相互擁抱,生怕被豺狼抓去吃掉。黃獻泥,庹化南,李春耕負責值勤,三人手握步槍,來回走動,突然大樹上一群似人非人,似猿非猿的動物,袒胸露背,毛髮碩長,巨乳懸吊,臉部猙獰對著三人哈哈大笑,李春耕舉槍準備射擊,黃獻泥按住了說:

     「不要開槍,這是野人,會越打越多的。走!不要理他們!」

     三人不敢怠慢,快速離開。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庹化南吹起床號,悠揚的軍號穿透叢林,在山谷中迴響。黃獻泥連長說:

     「我們的糧食已經不多了,上級叫勻著點吃,過野人山,可能要過十來天呢!」

     所有的官兵一天只吃一頓稀飯,緬甸的老百姓啥也沒帶,大伙只好均勻著喝稀飯,然後繼續開路,穿過幾座峰嶺,山越來越難找水了,七月的緬甸叢林十分的炎熱,天上人熊從一棵樹躍到另一棵樹,對空亂叫:

     「吱有,吱有……」

     不時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令人毛骨悚然,臨近下午時分,山勢漸漸平緩,地面漸漸濕潤,忽聞溪聲如沸,開路的弟兄驚叫:

     「有水了!……」

     弟兄們爭先恐後向前,有些人趴在地上喝水,全然不顧螞蝗的叮咬,喝完水直起身來,身上到處是螞蝗叮咬,急得亂跳,黃獻泥喊:

     「不要跳!」

     他抽出刺刀,在傷口邊輕輕地拍打,把螞蝗一條條地抽出來。喝了水接著淌著水凼與草叢繼續往前走,突然眼前一條湍急的河流攔住了戰士們的去路,大家只得踩在河水裡,一步步趟過那漫無邊際的對岸,雖然河水只有齊腰深,但是這對於手腳受傷的戰士們來說卻很困難的,大家相互扶持,傷口根本不能浸泡在冷水裡,但是他們別無選擇,只得咬緊牙關硬著頭皮在冰冷的水裡行走,每走一步,他們身後的河水就會泛起一片鮮艷的紅色,開路的何導覺得水溫特別冰冷,湃骨涼肌,透心泌齒,如置於千年甘露之中,徹人心骨一般,遠望這水杏無所極,烈日鑠鑠,河水平疇蕩蕩,平流至此,忽下墮湖中,如萬馬初發,大有雷霆萬鈞之勢。遠山山頂陰霾盡舒,碧空如濯,旭日耀芒,群峰積雪,有如銀冠環玉,其水來皚皚雪山,涓涓細流匯成汪洋,官兵們縋繩下瀑布,一片澤國,淹沒及胸,大家走了半天,但見水草豐盛,花萼攢族,葦花大如盤,瓊葩雲葉,繽紛上下,簇瓣無心,紅光燦爛,幽香飄泛,其濃釅遠勝於桂芬菊艷,人食之立即斃命,無藥可救。其實這裡雖然百花盛開,蝴蝶在雲霄裡飛舞翩躚,然而水下卻蟒蛇潛游。殺機四伏。

     突然前鋒一陣驚叫,但見浪花飛濺,巨蛇橫游,接著驚濤駭浪,蟒蛇盤錯交伏,四散開來昂首張牙,宛然潛游而來,前鋒便不敢走了,戰戰兢兢,嚮導渾身發抖,躲於長刀戰士身後,長刀戰士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問:

     「你在幹什麼呢?」

     「糟了,糟了,我們闖進了蟒蛇窩了,快跑!」

     「怕個球哇!」

     開路的三十個精壯戰士無所畏懼,便揮刀打水,以為是一般的小蛇可以驚嚇趕走。天上無風,朵朵睡蓮長滿於水中,不遠處平靜的水面泛起了朵朵漣綺,以為是小魚群在逍遙的戲游,最前的戰士口中哼著歌:

     「一下田來吼一聲,閻王土地聽原因。

      惟願冤鬼安心去,惟願弟兄平安走。

      淋了好多綿綿雨,曬了好多大太陽。

      走了好多彎彎路,趕了好多溜溜道。

      碰見好多怪家什,遇到好多新牲口。

      聽到好多稀奇事,看到好多板眼長。

      明白多多怪花樣,曉得好多鬼名堂。

      ……」

     「來了!」

     果然如此,走在最前的長相如黑牛般的唱歌戰士,神都沒回過來,一條水桶粗的蟒蛇突然昂出水面,張開血盆猙獰的大嘴,一口咬住那個戰士,他奮力掙扎,蟒蛇死死咬住他的頭,左右一擺晃,尾巴便蜷曲過來,如螺旋般快速纏繞戰士,水面蕩起波濤巨浪,接著浪痕騰湧,令人目眩,陰森恐怖,一眨眼的工夫,消失了,水花散去,一股溫潤殷紅的鮮血泛出水面,戰士們都驚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黃獻泥瘋狂端起輕機槍向水中掃射:

     「嗒嗒嗒……」

     「啊!啊!啊!蠻牛!蠻牛!……」

     戰友紛紛端槍射擊,孫立人,三個團長也來現場,師長說:

     「趕快退!」

     部隊只好原路返回,朝湖邊有水草,睡蓮,水溫高的地方走,來不及逃走的,便成了蟒蛇們午餐,驚叫聲此起彼伏,四面八方蟒蛇游了過來,一時間,到處是人戰大戰,更遠處不斷來蛇,機槍手持槍射擊,打得水面成一堵水牆,水下冒出紅色,這河像是著不到邊際,大家在河水裡整整走了兩天才爬到對岸一條狹窄的山路上,兩天下來,官兵們的身體都泡得浮腫起來,身上全都是雞皮子疙瘩,許多人腳上鞋早被泥濘的河泥陷掉了,赤著腳,休息一天之後,繼續向西開路,走了幾天之後,他們的腳上都冒出了血泡,舊的血泡破了,腳板上又冒起了新的血泡。每個官兵的腳上都是血泡連著血泡,血泡重疊著血泡,沙子掉進了鞋子裡,刺進血泡內,那可真是痛得鑽心啊。

     進山十天了,熱帶原始叢林的雨季來臨了,一天到晚上都下個不停,到處是泥濘不堪,官兵們舉步維艱,全身濕透,下山路簡直是在泥水中滾趴,突然山洪爆發,「轟隆隆」一股山水,連泥帶石滾將下來,一下衝走許多人,呼救聲響徹山谷,大家束手無策。

     雨雖然停了,嚮導也搞不清楚方向,指南針毫無用處,軍部的那張地圖也不管用了,開路的經常是走了好幾天又回到原點,地形太複雜了,他們迷失了方向,官失們心中有些絕望。孫立人斬釘截鐵地說:

     「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盯著指南針一直朝西走,不要繞道,逢山開山,見樹伐木。」

     「可是,這些樹木實太大,大密,僅容一人側身而過,高聳雲天。」

     「砍!」

     原來走到森林的核心,那棵棵喬木巍然矗立,足有五十米高下,地下完全不見天日,戰士們揮刀四砍,有時一腳踩到地上的樹葉鬆軟,落入陷坑竟有十幾米深,大叫一聲便不見蹤影,無人敢救,退後再尋出路,有一種大樹下長著口袋形的綠色植物,靜靜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戰士走到口子前,突然那植物張開大嘴,將戰士一口喝吸進去,快速地關閉了口子,戰友們驚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用刀砍開,快救人!」

     幾人揮刀亂砍,那種草叫食人草,人與動物一過,它便張嘴吸入,那草的纖維如麻般堅韌,劃開口子,裡面竟有腐爛的山羊屍骸,戰士被抽提出來,氣息全無,臉色發烏,搶救無望,回家的路好像出乎意料的艱險而又漫長,蚊子,黃蜂時時叮咬著人,疼痛難忍,晝夜不得安寧。困了幾天,部隊開始斷糧了,許多人已經餓死了。孫立人只好找軍長商議,把馭物資的一百多匹戰馬都殺了。讓戰士們飽餐一頓,然後重新整隊,繼續重新開道。戰馬吃光以後,大家就開始吃皮鞋、皮帶,當這些東西全都吃光了,官兵只好四處找食,一些戰士看見了綠色的野果,大家都去摘食,庹化南用舌頭舔了舔,誰知舌頭馬上就腫痛起來,連話也不能說了,誤食的人痛得滿地打滾,哀號不止,弟兄們又沒有藥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七孔流血而死。

     連續多日的以樹皮和草根裹腹為食,很多人的身體開始浮腫,步履蹣跚起來,走著走著,越掉隊越遠,漸漸地一聲聲的撲通聲跌倒於地,然而再也爬不起來了,黃獻泥咬牙罵道:

     「不要看了,大家手拉手,走!」

     戰士們哭著喊:

     「弟兄們!活著的要走就一起走,要死就死在一起。」

     官兵們不分職務高低,手拉著手,相互鼓勵著向前跋涉。倒下的人便成螞蟥的美食,這些嗜血的魔鬼早就昂著頭在樹葉上等候,人一倒下,它們便從四面八方爬來 到人身上吸血,原始叢林的螞蟥特別大,大螞蟥一次能吸一斤血,螞蟻也成群結隊趁火打劫,直到把血肉吃乾,留下堆堆白骨。

     一到夜晚,但見參天大樹,遮天蔽日,屍骨嶙峋,草木搖颺,升降宛轉,陰風慘慘,如在亂雲疊浪中,如在閻王殿門口徘徊,令人茫然,方向莫辨,令人愁脹。

     部隊走了二十多天,走至山溝處,剛剛睡下,那種重未見過大得出奇的,翅膀一張開足有蜻蜓那麼大的蚊子猖獗地襲擊部隊,戰士們被叮咬得渾身是包,又紅又腫,奇癢無比,疼痛難忍,只好用手拚命地亂抓,部隊亂著一團,流出的鮮血氣味結果招惹來成千上萬隻蚊子,嗡嗡亂叫如一片黑雲似從樹上直衝下來,大家只好抱頭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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