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頭說永川方向誤了路,剛來不久,與恰和慶的渝票一起來的。」
「有多少張?」
「四十七張?」
鹽老鼠逐一看後見無誤,方才從腰帶上小囊裡雙手抖抖地拿出私章,私章上依然用篆字雕刻著陳洪義三個字,所有的錢莊都認這個名字,一直未改。蓋上,交與霍仁帆,霍仁帆出門非但並不走,躲在門後瞰看,果然鹽老鼠連打三個喝嗨,爬在寫字檯上打吨,霍仁帆悄悄返回,低頭彎背來到鹽老鼠身邊,輕輕解開腰帶,拿出一小囊,倒出私章,輕輕地哈口氣,蓋了匯票,又輕輕地放回小囊,重新繫緊腰帶,鹽老鼠鼾聲如雷,口涏流出,霍仁帆不敢停留,回到民信局,將蓋了章的匯票又返給夫頭,冷作雲嚴肅地看著他,夫頭走後,霍仁帆使了眼色,冷作雲等收了工與霍仁帆回到宿舍,霍仁帆拿了出來,冷作雲一見大喜過旺說:
「兄弟!這下好了,你我二人吃穿夠了,明日你去承兌,就在較場口聚仁錢莊,我在門外等,皮箱已準備好了,你是生人,他們都認識我。」
「好的。」
第二天一旱,二人各坐一乘轎子,來到較場口,聚仁錢莊大門前面,冷作雲下來,遠遠站著,霍仁帆與四個力夫各自提皮箱來到錢莊,掌櫃正襟危坐,拳師打手十幾個,個個體壯驃肥,如狼似虎,金字招牌懸於正堂,但見滿屋紅木傢俱,景德鎮瓷器,地下鋪的是綿繡地毯,銀庫守衛荷槍實彈,霍仁帆那天穿戴一新,有點像貴公子的樣子,幾年磨練,凡事皆冷靜,他拿出銀票說:
「掌櫃!兌票!」
大掌櫃接過銀票,仔細查看,最後取一印章底根,折個對角,一合,合起了,印章,票面無誤,說:
「取四萬現洋!」
下人們一會兒打開銀庫,抬出四萬現洋,霍仁帆一副公子哥的樣子說:
「把箱子打開,清一下數!」
四個力夫將箱子打開,一封一封將大洋裝好,點數,大掌櫃微笑著說:
「公子貴姓呀?」
「姓霍!」
「那裡的人呀?」
「綦江!」
「哦,怪不得,霍樹南,霍壽南可否認識?」
「認識!長我一輩,家門。」
「少爺!點數完了。」
「大掌櫃!告辭!」
「哎!公子叫哈名呀?」
「仁帆!」
「哦!慢走!慢走!」
霍仁帆大搖大擺出來,四個力夫提著箱來到冷作雲站腳處,冷作雲早已叫來二個黃包車,四乘滑桿,笑嘻嘻地說:
「成了?」
「成了。」
「一人一半,分手吧!你以後要找我,便在成都鹽市口牛尾巷找我。」
「我呢?」
「你要實在找不到落腳處,到宜昌汪家巷找我同學李座均,此人很是仁義,你說是你是我兄弟,他一定會買你的賬,他在川軍二十六師郭汝棟部任連長。」
二人各分一半銀元,分了手。霍仁帆坐在黃包車內,二乘轎子抬著銀元,來到聚花樓,霍仁帆叫人等到,另一力夫提箱子跟著,一進門,老闆娘駭一大跳說:
「霍公子!那股風又吹來啦!」
「老闆娘!廢話少說,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啊!」
「把錢數給她!」
力夫將箱子打開,滿滿的一箱現洋,老闆、老闆娘都看呆了,數了一千五百大洋放於桌上。
「哎呀!霍公子!我本是戲說,沒想到你當了真,淑華一走,我二口那裡去討飯吃,這幾個姑娘,客人早看膩了。」
「老闆!大家都是袍哥兄弟,說話算話,不然到我們到正倫社田大哥處評理去。」
老闆一聽似乎駭到了,沉默不作聲地點點頭說:
「把淑華叫來!」
老闆娘竟哇地一聲哭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淑華出來,手裡還提著包袱,老闆娘一把奪過說:
「這些衣服都是我們制的,還給我。」
霍仁帆一手把李淑華牽住說:
「淑華!不要了,走!」
李淑華止不住的淚水往下流,姑娘們都來送行:
「妹妹!你要常看我們!」
李淑華與姑娘們告別後,來到老闆,老闆娘面前跪下,連磕三個頭,老闆以手扶起說:
「去吧!」
霍仁帆一手拉住,出門上了黃包車說:
「到朝天門!」
到了朝天門,買了船票,直奔宜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