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兒!」莫七轉身抱著小狐正要離去,唐雲兒忽然在身後叫道。
莫七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唐雲兒。
唐雲兒上前走了幾步來到莫七面前,從袖裡掏出個錦繡小袋子遞給莫七道:「這裡面的東西你好好保管,或許對你有用。」
莫七伸手接過,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手掌托了一下便已經知道是什麼東西,隨手塞進衣襟裡,點點頭:「謝謝你雲姨。」
唐雲兒恬靜的笑著拍了拍莫七的胳膊,「去吧。」
莫七靜靜的看了一眼,便轉身消失在青閣。
「小狐,你說,我是不是很不孝?這麼久了也不回家去看看親爹。」走在路上,莫七忽然出聲問懷裡安睡的小狐。
「唔?」小狐抬起腦袋睜開迷糊的眼睛,仰頭不知所以的看著莫七的下巴。
「咱們,回家省親去吧?!」莫七對著小狐眨了眨眼睛,狡黠的裂開嘴角。
小狐抬起腦袋看了看天,明明正是陽光明媚春風暖暖,它卻覺得忽然掉進了冰天雪地裡,不禁打了個寒戰。
「嘿嘿,就這麼定了!走!」莫七奸笑了一聲,眉飛色舞身形忽動,轉眼間便消失在原地。
日頭西落,夕陽紅遍半邊天。明日,是個好天氣。
新芽吐綠,早春的花草們也都搖曳了身姿準備夏天的爭奇鬥艷。漫過了一個冬季的寒風,竹子也脫去了泛枯的衰葉,抱出了新筍。而那凌寒獨自開的白梅,在這一幕蒼翠中更顯雪白,像是冬日沒融的點點白雪。玲瓏閣一旁的梧桐樹上,一隻鳥兒正歪著腦袋瞅向閣裡。
「噓····小狐,等下可不准出聲,聽到沒有?!」莫七在跳進玲瓏閣裡之後見到閣內完全陌生的擺設,便知這裡主人一換,便噓聲對懷裡的小狐說道。
小狐雙爪捂緊嘴巴,瞪著骨碌碌的眼睛點點頭。
「小姐,您慢點兒!」樓下忽然出現了人聲,莫七眼睛眨了一下,便閃身躲到屋樑上。
「把這個東西放在這裡!」莫如月蹬蹬的跑進樓裡,指著窗戶旁空下的位置說道。身後跟著兩個家丁,搬了兩塊說不清是什麼形狀的石頭進來。
「彭」的一聲,那怪石被放到地上,兩個家丁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喂!你們都不能小心兒啊!這可是小姐千挑萬選出來的寶石,你們要是摔壞了你們賠得起嗎?!」丫鬟小青掐著腰指著那倆家丁罵。
「小青姐姐請你饒過我們,下次絕對不敢了····」兩個家丁慌忙抱拳作揖求饒。
「哎呀,吵死了!」莫如月厭煩的揉了揉腦袋,朝那倆家丁揮揮手:「你們出去吧出去吧!」
「謝小姐謝小姐·····」
「還不快出去?!」小青杏目圓瞪朝兩人吼道。
那倆家丁慌忙退了出去。
「小姐,您可真有品味,雅俗共賞啊!」旁邊小紅讚歎道:「您看,這黃金水盆放到這天然石頭上,真是絕配啊!」小紅指著怪石旁邊盥洗架上的黃橙橙的盆子說道。
房樑上趴著的莫七聽到小紅的話,差點沒從那上面摔下來。雅俗共賞?!不知道那些真正雅俗共賞的人賞的是什麼了······
「什麼雅俗共賞?!咱們小姐是個高雅脫俗的人,什麼時候賞俗了?」小青立即反唇相譏:「這黃金做的盆子,可是代表著富貴呢,是俗了麼?」
「你!小姐····」小紅被說的滿臉通紅,不禁轉向莫如月:「紅兒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莫如月瞥了一眼兩人,「交待你們的事情可做好了?」
「好了好了!」兩人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點頭。
「這一次,我要證明給娘看,她的女兒不是一個無用的人!」手中的帕子被莫如月絞的皺成了一團。
「小姐放心,夫人肯定會很高興的!」
「哼!莫傾城,我要你的心血全都葬於火海!」莫如月眼裡迸出冷光,一臉猙獰的說道。
樑上的莫七眼睛瞇了一下,嘴角微微扯了扯。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莫如月,你就這麼恨我麼?
「大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個丫鬟進來道。
「什麼事?」莫如月問。
「奴婢不知。」
「告訴娘,我馬上去。」
「是。」丫鬟聽到莫如月的話,轉身離去。
待莫如月帶著兩個忠心耿耿的丫鬟離去之後,莫七從樑上跳了下來。在這面目全非的閣樓裡轉了一圈,也沒找到紙筆。
「小狐,你去告訴大哥,讓他今晚注意莫如月。」沒有辦法,莫七隻能讓小狐去給莫如風送信。
「吱吱!」小狐點點胖胖的腦袋,嗖的一聲從窗戶跳了出去。
窗外,已然是夜幕黑沉沉一片。繁星點點,忽明忽暗,若隱若現。一彎勾月半隱在灰色雲間,探了個腦袋在外面,像是欲語還休的小女子一般。莫七仰頭看了看天,提起身形朝皇宮的方向而去。
「啊!」正悶頭朝前掠的莫七被眼前忽然冒出的人影嚇了一跳,一個不小心便落了下去。
「你這個小丫頭也有怕的時候?!」一道略帶蒼老的嘲諷聲音響起,莫七隻覺得肩膀被人提起,便安全落在了地上。
「師、師傅?」莫七扯開肩上被拉皺的衣服,抬眼看到眼前眉須皆白的老頭兒,訝異的叫出口。
「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千樵子張開手指在莫七嘴巴上比了一下說道:「見了師傅我,也不至於這麼激動吧?還是被你師傅我的輕功嚇到了?」
莫七閉上嘴巴,白了一眼兀自忘我自戀的千樵子,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你!」千樵子被氣得吹鬍子瞪眼,每次他都拿這個丫頭沒辦法。
話說,南宮謹是他的得意門生,是他最驕傲的存在。南宮謹的輕功在他的教導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的輕功還要好。本來他是極驕傲的,可是被莫七說出來他就被徹底的打擊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師傅。」莫七拉著千樵子的胳膊,「師傅,這麼久都沒你消息,你跑哪裡逍遙去了?」
「哼!」千樵子扭過頭吹鬍子,「不告訴你!」
莫七腦袋上滑下一滴冷汗,這老年人要是耍起脾氣來,可真不好哄。
「師傅,謹失蹤了。」莫七忽然落寞的說。
「我就是為這事回來的。」千樵子扭過頭來正色道:「西林皇駕崩了,唐子瑜和千鶴一道來了東月,估計這會兒應該到了。」
「唐皇駕崩了?怎麼可能?」莫七不信道:「假的吧?!能做皇帝的人絕對不簡單,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
剛聽到西林皇帝駕崩的消息時,她確實信了。可是仔細想來,卻又覺得哪裡不對。
「哈哈····」千樵子笑道:「不愧是我千樵子的傳人,他確實沒死。哼,他那只糟老狐狸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命硬著呢!」
莫七聽到千樵子的語氣,不禁挑眉問道:「師傅好像和他很熟嘛!」
「他該喊我師兄呢能不熟嗎?!」千樵子吹吹鬍子,驕傲的說道。
「東月皇您也熟?」莫七接著問。
「恩對啊。我二師弟。」千樵子拉起莫七提起身形,「快走!」
「怎麼了?」被千樵子拉到屋頂上的莫七回頭朝下看去,一對黑甲士兵正朝皇宮方向而去。步伐整齊,身形利落,一看便都知道每一個都是箇中高手。
「跟上他們,走!」千樵子跳下去,輕步跟上。
莫七看了一眼前面黑壓壓的士兵,也跳了下去,跟上千樵子的步伐。
「停!」前面忽然有人喊道:「來者何人?」
「天地玄黃。」黑甲士兵裡貌似是領頭人喊道。
「進!」
皇宮門打開,黑甲士兵便整齊一律的步伐跑了進去。
後面不遠處的拐角處,莫七轉頭看向千樵子。
「他們是他的人。」千樵子低聲說道:「我們走別的地方進去。」
「他是誰?」莫七疑惑的問道。可惜,千樵子已經消失在她面前了,沒能聽到她說的話。無奈,莫七隻得跟上。
跟著千樵子繞道到東月皇宮的最西邊,一個極隱秘的洞口出現在眼前。若是不細心,是根本發現不了的。
莫七眼角顫了顫,看向千樵子的後腦勺。
「怎麼?想問我為什麼對這裡這麼熟悉?」千樵子頭也不回的便走向洞口便問道。
「嘿嘿····」莫七笑了笑,被人看到自己心裡所想,真的不是一種好感覺。
「因為我都是走這條路進來。」千樵子鑽過洞說道。
「怎麼感覺像是狗洞?!」莫七鑽了過來,拍掉身上的茅草說。
「說什麼呢!」千樵子氣得猛地轉身。
「師叔。」兩個黑衣冷面雙煞男人忽然出現在千樵子和莫七面前。莫七抬眼掃去,只見這兩人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一左一右的站在千樵子面前,低首行禮。
「哼,你這個丫頭給我等著!」千樵子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莫七,回身問那雙胞胎兄弟:「那倆老不死的呢?!」
雙胞胎兩人臉部僵硬了一下,回答道:「師傅和三師叔在裡面,師叔請跟我們來。」
穿過長長的曲折甬道,莫七在走的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情況下終於看到了一個門。雕龍浮雲,雙龍戲珠。兩個頭大的石環銜在龍口之中,龍目圓瞪。
「轟隆隆」門緩緩開啟,莫七跟著三人走了進去,只見裡面別有洞天。
像是一座地下宮殿一般,雕樑畫棟,龍飛鳳舞。石階林立,明珠燦輝。
莫七睜大了眼睛觀察著地下宮殿,她還真沒有想到,在東月皇宮的地下,竟然還有這般宏偉之築!
「大師兄來了啊!」兩道威嚴中帶著親和的聲音響起,只見東月皇和一個青色衣衫五十多歲的男人一道走了過來。
「父皇,唐叔叔。」莫七屈膝朝來人行禮。
「哈哈!二師兄,你這兒媳婦可真討人喜!」唐皇見到莫七,轉頭笑著向東月皇誇讚。
「那是!」東月皇自豪的昂起頭,「城兒可是這天底下唯一一個當得起我兒媳婦的人!」
「哼!」千樵子不屑的朝兩人哼了一聲,「你們得意什麼?!小七她可是我的傳人。」
莫七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怎麼這人越老越幼稚了呢?這麼喜歡鬥嘴·····
「城兒,你來。」東月皇叫過莫七朝裡走去。
「喂,別搶人!」千樵子在後面喊道。
「大師兄,二師兄有事找這丫頭。」唐皇也跟上去。
千樵子捋了一下鬍子,眼神凝重,也邁開步子朝裡走去。
「城兒,你背後的金鳳是否還沒有開目?」東月皇走到榻上坐下,示意莫七坐在椅子上。
莫七找個地方坐下,眉毛微挑,低頭回道:「嗯。」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麼知道?」東月皇勾起嘴角,笑著問道。
莫七點點頭。
「其實,在你出生時,這一切便都是注定的。」東月皇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斜倚在榻上,接著說道:「千年之前便有預言,千年之後神女重生。而神女的血脈,只有洛氏一族,到你母親那一代,便只剩下了你一個。我們知道這個預言,自然也有別人知道。所以在你出生的時候,這大陸上一夜之間忽然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勢力,」東月皇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這股勢力遍佈在神女大陸,很是強勢卻又讓人尋不到蛛絲馬跡。而自那之後,三國之間便有了一場動盪,比如青家的覆滅,洛氏的隱退。」東月皇看了一眼莫七,莫七點點頭,接著說道:「再後來,便是謹的母妃和我的娘親去世,還有西林巫毒案等等,這些,都和那股勢力有關。」
東月皇點點頭,接著說道:「再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而你的到來,也是我們算好的。所以我才下旨賜婚。因為你若不嫁給瑾兒,這天下,便真的要徹底傾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