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
一匹棗紅色的馬呼嘯而過,帶起周邊的雪花凌亂的飛起,又旋轉著飄落。一行雜亂有力的馬蹄印曲曲折折的通向前方。
風行氣喘吁吁的呼著熱氣,滴滴熱汗甩下,它漸漸放慢了速度,最終停了下來。
風行從生下來以來就沒遇到過莫七這樣的人,更不要說女子了。想當初在北齊時,北皇的妹妹,那刁蠻潑辣的公主龍媚兒都沒能騎上自己的背,今天竟然被這樣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女子馴服了,風行暗自懊惱是自己退化了還是這個女人太強悍了·····
「哈哈····」莫七伏在馬背上張狂的笑,好久都沒這麼開心了,「怎麼?還不服氣是不是?」莫七一把揪起風行脖子上的鬃毛向後帶起。
「嘶~~~~~~」風行長鳴了一聲,馬蹄亂踢。無奈背上的人兒像是黏在了自己身上一樣,就是不下去。
「還不服麼?」莫七趴在風行腦袋上,便撫摸便問。
這簡直是,打了一巴掌再給個棗吃啊·····
「噗~~~~~」風行打了一個響鼻表示回答。估計它要是不屈服,今日非得被這個女人練的脫層皮。
可憐的風行。
莫七微笑著拍了拍風行碩大的腦袋,「跟著我,不會吃虧的。我們走吧。駕!」
夾緊馬腹,又像箭一樣飛了出去。
「城兒!」一陣馬蹄聲傳了過來,是南宮瑾。
莫七拉緊韁繩,「吁~~~~~~」
「你沒事吧?」還未到莫七跟前,南宮瑾便飛身從馬背上跳下,躍到莫七身前。拉起莫七檢查,沒有受傷。
南宮瑾輕呼了一口氣,還好,她沒事。
莫七笑得眉眼彎彎,「這匹馬能不能歸我?」
「好。回去報給父皇即可。」南宮瑾見風行乖乖的讓莫七騎,便也明白,莫七依然把它馴服了。
風行風烈風雲本是北齊新年的貢禮,整個神女大陸也不過幾匹這樣的好馬。風雲被東月皇賞賜給了東方灝。另外還有一匹在北齊,是北皇龍麝軒的坐騎。還有兩匹,便是風行和風烈了。可風行性子烈,沒人敢騎。風烈性子溫順,剛開始便被東月皇賜給了南宮瑾,因為南宮澤說了一句「這馬和我三哥挺像的」。當時惹得一干皇子嘻笑,東月皇也開心,便隨口說「那就把馬賜給瑾兒了」。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南宮瑾拂去莫七肩頭上積存的雪花,回身上馬。
「駕!」「駕!」兩匹馬同時撒蹄奔起,衝了出去。
兩人兩馬飛奔到一個山坡上停下。
簌簌雪花落下,兩人騎馬並立於山頭,像是一幅水墨畫。
坡下,天地蒼茫中,一片梅紅。
是梅林。
枝枝斜開,開得熱烈。片片雪花落於梅蕊中間,記得太多了,便壓得枝椏微微彎曲,像是不勝那雪花之重了。
兩人驅馬下坡,在梅林外棄馬步行。
「跟緊我。」南宮瑾牽起莫七冰冷的手。
莫七挑了一下眉,「這梅林裡有陣法。」肯定的語氣。
剛剛從上面俯視,莫七就覺得梅樹的位置似乎有些蹊蹺,不想,真的是。
「嗯,是千樵子的陣法。」南宮瑾也不回頭,拉著莫七直接邁步。
千樵子?莫七又挑了一下眉。傳聞千樵子精通天文地理,仙風道骨,卻從來不聞世事。卻不知,南宮瑾怎的得到他的陣法?
跟著南宮瑾走走停停,眼前突現一座木製閣樓——雪落梅園。
「主子。」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單膝跪地行禮。
「嗯。」南宮瑾頷首,「下去吧。告訴師傅,我來了。」
「是。」男子一轉眼便消失於原地。
南宮瑾回轉身來。
「城兒。」南宮瑾認真的看著莫七的眼,「我知道你不喜歡有人騙你。可是我接下來要說的,絕對沒有存著騙你的心思。你要答應我,」南宮瑾頓了一下,「原諒我。」
莫七瞇起眼睛,等著他說下去。
南宮瑾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一塊令牌遞給莫七。
落。
龍騰虎躍的暗黑色檀木令牌上,一個行書的「落」字。
莫七掃了一眼,復遞給南宮瑾,不語。
暗夜門門主。南宮瑾。神女大陸第二大殺手組織暗夜門門主——南宮瑾,東月三皇子,她莫七的夫君。
南宮瑾惴惴不安的看著莫七的反應。莫七這樣不說話,也沒有表情,讓他最不安。
沉默是最可怕的。哭也好,笑也好,大罵或者大鬧一場都可以,可是她偏偏什麼表情都沒有,什麼情緒都沒有。當你面對一個你在意的人的時候,你最害怕什麼?是喜怒不形於色。
「城兒····」南宮瑾不安的開口。
莫七此刻的眼神飄忽,似乎透過南宮瑾看向很遠的地方。她沒有想到,南宮瑾竟然帶她來這個地方。他就那麼信任她?
良久,莫七終於啟唇:「我記得,在御書房時你說過『我把一切告訴你可好?』。」
「城兒,那時····」南宮瑾想說,那時你已經很生氣了,我怎麼敢再告訴你這件事?今日要不是她說「你,還有事情沒告訴我」,南宮瑾也不會緊著帶莫七來暗夜總部。
是。雪落梅林便是暗夜的總部。落,是暗夜的最高指令。還有三大令牌分別為東、西、北,指統領分散在三國的殺手。
莫七抬起手制止了南宮瑾接下來的解釋,負手轉身,「我也說過,『每個人都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有,我有,大家都有。』所以,」莫七轉過身來嫣然一笑,「我不怪你。」
自己有什麼資格怪他呢?自己的秘密不也是挺多的嗎?
既然南宮瑾便是唐軒轅,那麼,想必自己和魅影的關係他也是知道的了。不過,他只知道魅影風主是自己大哥,還有自己便是玉面七公子,青閣的當家之外,想必也不知道什麼了。
南宮瑾把莫七燦若桃花的笑容看在眼裡,不可置信的開口:「城兒·····你真的不怪我?」
他不敢相信,她可是最痛恨被欺騙的了,怎麼會不生氣?還是,以笑來掩飾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