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的暗下來。這一天的時間那麼短,彷彿自己睜開眼沒做任何事就過去了;這一天的時間又是那麼長,混混沌沌的過了那麼久才等來可以掩埋一切黑暗和罪惡的黑夜。
絮兒已經去幫廚房做工了,這是絮兒的工作,也因為這樣以前的莫傾城才沒被餓死,不曾想,苟活了這麼久的莫傾城終究還是死了。
莫七踱步走到院子裡,靜靜立著。
莫七覺得似乎冥冥之中總有一條線串連在莫七和莫傾城之間。莫七輕輕地甩甩頭,腦中一片混亂,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莫傾城……」莫七輕喃,「我感覺你還在呢……」
莫七眼神流露出一絲迷惘,一絲溫暖,還有一絲……恩,熟悉。
熟悉,是對莫傾城的熟悉,彷彿莫傾城的身體本來就屬於自己,又好像,很多年前,這副身體就是自己的。而這身體中似乎寄居著某種東西,在莫七醒來時就覺察到了,可是又捕捉不到,僅僅是憑感覺。莫七向來憑直覺斷事,事實也證明,她的直覺很準。
「洛清漣……」莫七閉上眼,彷彿腦中有股記憶排山倒海而來。「唔……」莫七抱頭蹲下,頭痛欲裂。
「娘……」莫七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猛然站起身,「莫傾城,你的記憶是要給我麼?」
似乎看到莫傾城虛無的影子在乳白色的月光中若隱若現,莫七伸出手掌,與這虛無的影子十指相扣。
有淡淡地微笑發散在影子的嘴角,「小七,照顧好我們的身體喔!她不醜的,有一天你會發現的,因為你這麼聰明……」
輕似花瓣打開的聲音輕輕在莫七的耳邊暈盪開來,「我把它交給你了哦……」
莫傾城淡淡的笑著,黑白分明的大眼越來越不清晰,漸漸模糊成一小點,像是隨風遊蕩的螢火正在遠逝。
「傾城!」莫七上前追了幾步,「我會照顧好我們的身體的……」
夜風吹來,臉上一片清涼。
莫七抬手拂過臉頰,「竟然是淚呢,莫七。」
莫七張開手掌,讓夜風吹乾手上的淚痕。
乳白色的月光淺淺的在莫七身邊暈開,削瘦的身子立在這月光中,竟然有些清冷蕭瑟的味道。莫七是清冷的,安靜的。有她在地地方,周圍便自然安靜下來,不管是人,還是物。
「是誰?!」正沉浸在情緒中的莫七突然聽到一聲悶哼。
在習慣性防禦力上,莫七有絕對的優勢,因為特工的經歷。即使換了個身體,仍然保留了這個習慣防禦。
「月色佳人黯清冷,不知為誰風露立中宵?」男子的聲音慵懶中帶著調侃。
莫七看過去,是一個戴銀色面具的男人,一襲黑色滾金邊長袍,正跳下牆頭負手走過來。
「你是誰?」
莫七明知道問了這男人也不會回答,還是開口問道。
男子走到離莫七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凝視了莫七幾秒,爾後開口道:「你猜?」
莫七注視著男子的眼睛,他的瞳孔好像是紫色的漩渦,瞬間吸附了莫七所有注視,然後沉進湖底,消失不見。
一絲血腥味飄進莫七的鼻子,「受了傷還能如此風流,我該誇你還是該誇你?」
男子聽莫七調侃回來,不禁發覺這女孩不光有清冷的表情,連脾氣也如此清冷。換做別人,大半夜的自己院子突然進來一個男子,不是該喊刺客或者該直接開罵的麼?
「呵呵……」沉悶的笑聲從男子胸腔傳來,「左相府什麼時候有這麼可愛的丫頭的?」
「可愛?」莫七凌亂了一下,還是第一次聽人說她可愛,這男人是變態麼?
「深更半夜帶著傷闖進別人的院裡你來避難的麼?」莫七諷刺道。
「不僅可愛,還很聰明呢!」男子又笑起來,「借貴處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