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紛飛下,一個藍衣男子靜坐在那兒,懷抱古箏,烏黑的發如墨般披灑在身上,臉似白玉,眉似遠山,眸似深海,唇似紅櫻,清雅好看的五官不論是分看看還是組合在一起都有令人驚艷的美,那十根晶瑩修長的手指飛快在琴弦上跳動著,然後,琴聲便如流水般嘩呼呼的洩開,悠揚動人。
這便是沐春風,如此優雅,從容。
查小新只覺得整個人受到了震撼般,站在那兒久久不動,眼前畫面太美了,美到她不忍心打破。
只聽那寧靜的曲聲從流水化為更激越的,如鶴唳九霄,令人聽了為之一震。
查小新不受控制的走到前面,娥眉輕斂,袖舞一曲,那白色的衣隨風飄開如紗如雲如流水,靜秀的臉蛋上有著漣漪般的笑,淡淡的,柔柔的,一雙墨黑的瞳是最天真的笑意。
沐春風低垂的眸終於抬起,望著眼前肆意輕舞女子,她的一個回眸,一個甩袖,一個扭腰,一個低首,都令他為之癡迷。
查小新看到他深深凝望自己不禁衝他展顏一笑,這一笑,尤似雲開霧散,花開花落。
彈奏的手指驀理一僵,只聽「光」的一聲琴弦斷掉,琴聲止住,只剩下若有似無的琴聲在竹林中迴盪,而沐春風的手指早己鮮血淋淋。
「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查小新大驚失色,慌忙跳上前握起他受傷的手指一臉責備的看著他,更多的卻是關心。
看她為自己擔心的模樣心裡柔軟溫暖,什麼話也不想說,就這麼靜靜凝視她好似地老天荒。
查小新並未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只撕下手中袖子便小心為他包紮,烏黑的因動作而垂落在他手腕上輕輕拂動,癢癢的,酥酥的。沐春風眼神也欲來欲來溫柔,像霧水般迷離。
「總算好了,晚飯我來做吧,哎!這麼好看的手要是留疤了怎麼辦?」查小新歎氣道,一雙秀氣的眉還擰著,又心疼的看了他一眼滿是嗔怪。
幾日來心裡的郁氣煙消雲散,心情莫名大好,沐春風淺淺一笑,勾唇道:「不如,你將你家鄉趣事說與我聽?」一直以來他對她的過去都不甚清楚,只是在這不多的日子裡,他想多知道一些關於她的事情,多瞭解她,也不至死後會有任何遺憾。
查小新聽後雙瞳綻放如珠光彩,樂呵呵的在他身邊坐下,便開始講起來:「要說到我的家鄉確實是沒什麼好講,不過要說到我的囧事卻是很多了!」
「囧事?」他揚眉,似笑非笑。
「囧事就是指非常讓人難為情的事嘛。」查小新耐心解釋。
沐春風笑著揶揄:「你還會有難為情的時候?」查小新被他這句話咽得臉紅,半響才瞪了他一眼然後笑嘻嘻的說了起來。
「我從小學一年級就學會逃學,然後每天放學都會被老師拖堂,因為我成績爛得要死,別的同學天亮回去的,我天黑。」
「小學一年極?」沐春風發現他對她好些詞句都不甚瞭解,不禁瞇起了眼。
查小新快要捶胸頓足了,這說一句解釋一句何時說完?卻還是耐著性子道:「就和你們的私塾是一樣的,還有,我下面說的話不准你打斷我聽到沒有?!」
「嗯。」看到她明明可愛的模樣卻要裝得很凶,沐春風不禁莞爾。
「最搞笑的就是我表弟一歲生日那次家裡來了很多客人,我本來有事要外出的,可是我媽媽卻要我帶我表弟,真是煩死個人,我找半天也找不到可以玩的玩具,後來我看到我家的仙人掌,我想著仙人掌不是都有刺嗎?於是我伸手拿了一個用力捏,好像沒有刺,於是我放心的交給我表弟玩……」說到這時她己經笑得喘不過氣來。
「後來呢?」隱隱預知後面會發生很好笑的事,沐春風唇角漸勾起。
「哈哈哈……後來等我回家的時候發現我媽臉色很不好,於是問我是不是我把仙人掌給我表弟玩,我說是呀,然後我媽狂吼我,說我表弟因為玩那個東西玩了一身的刺,連小弟弟都扎上刺,痛得他哇哇大哭,當時我聽到很鬱悶於是我說我自己在給他之前先玩過了,沒有刺呀,於是我媽氣得大吼,說我皮那麼厚當然扎不到……哎喲,真是笑死我了……」
「你很邪惡。」沐春風說了一句,手卻握住她的細細摩擦,很滑很嫩呀,誰說皮厚了?
查小新又笑著道:「還有一次更可氣,我和我哥走在後面,我爸走在前面,於是我撿到了一個錢包於是給了我爸,我爸一打開發現裡面有一張五十,於是我爸沒收了錢包給了我五塊錢,我哥氣得大罵我蠢。我也覺得我好蠢,為什麼當時我不把錢包打開看一看呢?!」
「呵,傻女人。」
「還有,小時候不是聽說把錢放到米袋裡,每過一天都會漲一些錢嗎?於是我放了一毛錢到米袋裡,天天看,可是天天還是只有一塊錢。」說到這,查小新表情憤憤似乎還在為這事情耿耿於懷。
「後來呢?」沐春風凝視她的眼神柔似春水,手也握緊她的。
「後來我實在是忍不住所以把一毛錢拿去買一袋唐僧肉吃了,很好吃的喲!才一毛錢呢!」提到唐僧肉查小新雙目放光,還吞口水,是的,童年總是令人回味。
沐春風靜靜聽她說著,偶爾看看她繪聲繪色的可愛模樣,心一點點被填滿,滿的沒有多的地方去傷心,傷感。
風輕輕吹落了旋轉的竹葉,而他們相依偎著坐在那兒說說笑笑,一片寧和。
可是他們並沒有看到那個躲在竹林角落的女子,在看到這一刻時,默默流淚離去。
只要他開心就好,就算令他開心的那個人不是她。
夕陽西下,大雁南飛,說不盡的蒼涼悲淒之意。
似乎秋天總有述說不完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