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人世世代代為皇族為奴,所以我七歲那年被送至元府做丫鬟。
就在那一天,三月,桃花紛紛而落,而他獨立斷橋,紅衣,黑髮,美得近乎殘忍。
我從未見過那麼美的人,甚至有種錯覺他就是畫上的美人。
「滾。」也許是察覺到我在偷看他,他冷聲道,語氣中滿是煩燥與不耐。
我嚇得顫了下然後立刻朝後退去,摔了一跤,就在那一刻他回眸看了我一眼,那此的漫不經心卻又美得動魄驚心,我甚至都覺察覺到手背被擦破了皮流出了血。
他叫,元若桑。
便是我從此以後要服侍的少爺。
我很慶幸,儘管他對我說的第一個字就是滾,那般的清傲,那般的孤獨,那般的遙不可及。
他是月國三太子,身份尊貴,他所有的好與不好都是應該的,誰叫他是真命天子?
在沒有進入元府之前我一直覺得我命運多厄,可是見了他之後,才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他是那賤貨生的孩子,所以也是賤貨,我們打!!!」
陪他一同去學院上課的時候大皇子和二皇子突然跳起來罵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其它同學在二位皇子的唆使下全部拿起石頭朝他砸去,那拳頭大小的石頭將他臉砸得全是傷痕,鮮血不斷,我震驚了,同為一父所生,為何他們如此待他?!
「賤貨,你親口承認你母后是賤貨本皇子便放過你!快說!」大皇子走上前一手扯住他頭發狂笑道,眼神不屑。
他的頭還在流著血可是卻面無表情,像是沒聽到一般,那麼冷,那麼桀驁。
二皇子上前就朝他肚子踹了一腳:「賤貨!」
我當時驚得差點尖叫出聲卻生生忍住了,我知道若我一叫他們便會更加放肆,只有眼睜睜看著他被他們圍毆,辱罵,欺負。
當有人通知皇上來了之後他們這才作鳥獸散,我上前去的時候看到衣衫被撕爛的他,青絲蓬亂遮住白玉般的臉,那兒有著嫣紅的傷,脖子,手背,耳後亦全部都是,可是他眼睛冰冷的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那是一種怎樣的疼?
不僅是身體,還有心理遭受如此折磨,我打了個寒顫。
「你哥哥們都在上課,你居然貪玩打架!」皇上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看到倒在地上的他,一時勃然大怒,朝他大吼。
他不急不忙的站起來然後準備朝皇上行禮,可能是肚子被踢了一腳所以他彎腰的動作很艱難,似彎不下去,臉色全部慘白了,我急得正想說出來可是卻被他一記凌厲的眼神給震住了,只見他忍住痛苦彎了下去,可下刻卻被皇上扇了一記耳光。
「混帳東西!我沒有你這種沒出息的兒子!」皇上罵完全甩袖離開,其它幾個皇子得意洋洋的笑著也跟著離開。
「少爺!」我這才遲鈍的反應過來上前就要扶住他卻被他用力推開。
「別碰我。」他喘息著冷冷注視我,唇角額角全是血,蜿蜒成了一道淒艷的美。風一吹,千萬縷髮絲便散飛起,紅衣如血。
我愣愣的看著他一瘸一拐的朝著門外走去,身影孤獨,混身突然像置身於冰天雪冰般的冷,這就是身份尊貴的皇子,卻忍受著比平民還要不堪的屈辱,淚什麼時候流下的己經忘了,只記得那天自己哭了很久很久,自己卻不知為何哭。
晚上回去的時候空空的府院中那麼清寂,他獨自一人居住,只有幾個下人,可是那幾個下人即便是看到他受傷也假裝沒看到過,也許是他們麻木了吧。
「姐姐,能不能給我一些治瘀傷的藥膏?」我心裡想著他受的傷便覺自己也痛的無法呼吸,於是去問一個比我早些進來的姐姐要。
她瞥了我一眼然後冷冷道:「有。」見我露出喜悅之色後又嗤笑出聲:「你該不會是想著為他治傷吧?」
我愣了下然後用力點頭。
「勸你最好是不要,大皇子和二皇子下過命令了,任何人不准為他療傷,否則……」說到這她笑著停了下來,表情有些猙獰,可想而知後果是何等的厲害。
我強忍住還想開口祈求她的玉望,於是假裝害怕的樣子:「哎,還以為為他療傷可以巴結巴結他呢,沒想到會惹禍上身,既這樣,我也不管了。」說完便和她又聊了一些其它的事才離開。
月上中天。
很晚了,也很冷了,當所有人睡著之後我重新起床悄悄的走到外面,然後環視四周發現沒有人之後便翻出了牆,好冷,好凍,我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衫。
「大夫,開門!大夫!開開門!」我不斷敲著冷硬的木板急聲道,全身凍得瑟瑟發抖。
「誰呀?大半夜了不睡!」裡面傳出不耐煩的聲音。
我凍得二個唇直哆嗦,微笑道:「大夫,我想買些金瘡藥!麻煩你了!求求你了!」過了好久大夫才不耐煩的甩出一瓶,然後我千恩萬謝的離開了,回去後又爬了牆往下跳,來到他門口的時候早己經凍得牙齒打顫,雙足僵硬了。
「少爺?」我壓低聲音輕聲喊道,裡面一片漆黑。
沒人應我。
我心裡有些擔心於是又小聲喊了一句:「少……」接下來的字還沒說完門突然開了,然後整個人被他用力拉了進去,一股酒味撲鼻而來,黑暗中我與他面朝對方,近得都能聽到他灼熱的呼吸,他的手就那般用力的摟住我的腰。
那時,我七歲,他十三。
「什麼事。」也許是喝了酒,所以他的聲音啞啞的,說不出的好聽,而且酒香淡淡的從他的呼吸中飄出,醉人心扉。
我努力控制著狂亂的心跳,還好這是夜,還好他看不見我的緊張和羞澀,還好還好,那濕熱的呼吸一遍遍的噴在我的臉頰上時我整個身體都在跟著顫抖,我保持冷靜道:「我給你買了藥。」
很久的沉默。
「少爺?」我在擔心他是不是不開心,因為我的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