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月如水。
宅子遠離青城較偏僻的地方,所以少了喧嘩,多了寂靜。
此刻,阿涼和小寶正跪在地上,而他們的面前便是高坐在上座的舒靖和蘇小七。蘇小七眸光複雜的看了舒靖一眼,張了張嘴,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她也不明白,為何今天舒靖一回來就提出要將阿涼與小寶的親事定下。
阿涼跪在地上良久,才咬著唇說了一句:「我不願。」三個字,雖輕,卻透著決心。跪在她身邊的小寶臉色變了變,只低著頭不說話。
舒靖狹長的狐狸眸閃過一絲微光,轉爾懶懶笑著:「為何?」
「小姐都還沒有和七王爺成親,我怎能先與他成了親?!」阿涼說著說著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抬起頭直視他們倆:「七王爺一天不娶小姐,我便一天不嫁給他!」
「誰說我不娶小七?」他又笑了,只是這一次卻是執起了蘇小七冰冷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著,一雙細長的狐狸眸深情凝視著她,見蘇小七滿是詫異震驚的表情,眸色更柔,說出的話也輕了幾分:「今夜。不光是你與小寶,還是我與小七成親,可謂,雙喜臨門。」
一直跪著的小寶有些擔憂的看了舒靖一眼。
阿涼卻沒有察覺其中的微妙,高興大叫:「七王爺!你說的是真的嗎?!」
舒靖臉上綻放一抹艷麗無雙的笑:「當然,是真的。」說著起身牽著蘇小七走到台階下面與阿涼他們一併跪了下來,口中喃喃道:「蒼天在上,今我舒靖與夏小七結為夫妻。終生相愛相守相依相伴。」
「阿靖……」他的反常她又怎會看不出來?蘇小七哽咽著說了一聲,被他握住的手亦反握住他。
阿涼見舒靖都這麼說了,高興的用手肘推了推身邊木訥的小寶,小寶見狀反應過來,皺著眉又跟著說了一句:「今我與阿涼結為夫妻……」說到這啞住了,他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阿涼卻是接著說下:「相攜此生!」
話畢,四人全部磕頭,然後拜了天地。
窗外安靜的只有蛐蛐的聲音還有偶爾風吹過的嘩呼聲,簡單的儀式,沒有祝福也沒有鞭炮,卻那麼莊重。
小寶和阿涼二人拜了堂後站在那兒也不知該做什麼,阿涼羞紅著臉依偎在小寶懷中竟不敢抬起,反倒是小寶,一臉憂色。
「都拜了堂,還不快去洞房?」舒靖揶揄道,手臂挽著蘇小七。
小寶一聽洞房二字也變得羞赧起來,本要說些其它可是見舒靖和蘇小七望著他們倆曖昧的笑,於是傻乎乎的牽著阿涼便離開了,一步三回頭。
一切,安靜下來。
桌上的燭火微弱閃爍著,倒映著他與她二人的影子。
蘇小七心事重重的依偎在他懷中,一雙烏黑的眸似被霧遮住般朦朧不清。明日,明日她便要離開他了,到時候她又該用什麼理由離開他呢?只怕無論是什麼,他也不會答應的吧。只是,她不得不離開……
「在想什麼?」舒靖見她凝著一雙黛眉,柔聲問著,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蘇小七怔了怔,搖頭,只歎息著說了一句:「有些憂傷。」畢竟,阿涼從小與她一起,現在突然嫁出去了,心裡總是有些不習慣的。
舒靖沒有回答而是靜靜抱著她。
「你為什麼突然想著要阿涼嫁給小寶?」她小心翼翼問著,唯恐他察覺到了什麼。
他心不在焉答著:「既是遲早,何不提前。」
蘇小七安靜了一會兒,又喃喃道:「那你為何要今日與我成親?」
「……」
「阿靖……你……」她還想問,可是卻被他打斷。
「入夏的夜,清涼無比。不如,今晚我與你就相擁著站在這兒感受感受吧。」他溫柔的說,手將她摟得更緊,蘇小七一時無言,只覺得鼻子有些酸了,用力點頭然後摟住他不在說話。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心思各異,而風依舊。
房內,紅色的紗帳在燭火下透出朦朧而曖昧的紅暈,滿室旖旎。
小寶一路上牽著阿涼往裡走,心卻還在擔心著舒靖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他了,而阿涼則不同,她的心撲通狂跳著,想到即將要到來的一切便有種不安和羞澀。望著走在前頭拉著她手的那個少年,想到此生便與他相伴相依,竟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那是幸福。
門開了,二個人慢慢的走向裡面,來到床邊的時候阿涼默默坐在上面,小寶則心事重重的坐在她身邊不說話,只皺著一雙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燭也燃到一半了。
阿涼坐到屁股都麻了偷瞄了他一眼卻見他還是像沒事一樣坐在那兒,不禁來了氣同時又有些委屈,但還是壓抑住,只輕聲喊:「小寶。」
小寶想的太深所以沒有聽見。
「小寶。」她又喊了一句。
爺今日真的有些反常,可是究竟有什麼事瞞著他的呢?小寶眉越蹙越深時卻聽到身邊阿涼大聲喊著他的名字,失措間回眸時卻看到她一雙含淚的眸子,一時間有些慌了,開口時亦語無倫次起來:「你,你怎麼在這兒?」他竟忘了剛剛與她成過親的事!
聽到他這麼不負責的說出這句話,本來憋了一肚子氣和委屈的阿涼頓時氣哭了,直抹眼淚:「你說我怎麼在這裡?」
「我……你……」思緒倒湧,他更是慌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想伸手為她擦淚她卻躲了過去,小寶十分懊惱:「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事情。」
「想事情?從進來到現在都一個時辰了,你連一句話也沒有跟我說過,就算是不想跟我成親也不必這樣!眉一直蹙著,既你不願我也不會強求!」阿涼心情壞到了極點,起身就要往外走。
小寶急了,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阿涼,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阿涼正在氣頭上什麼話也聽不進去,氣紅了眼,拚命就要往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