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仲達之所以對你這般好,除了想在你身上尋找文然的影子,更多的是贖罪」,阿明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信封,「這個給你,這是楚仲達要我轉交給你的」。
「為什麼,今天才拿出來?」,文嘟嘟沒有伸手去接。
「因為他說,當你想徹底知道一切,徹底想和楚家劃清界限的時候,就交給你」,阿明再次遞了過去,雖然恨著那個男人,但他交代的事情,他總是盡力辦到,這已經是這幾十年間養成的習慣。
文嘟嘟遲疑了一下,還是將手伸出去,將信封接了過來,因為她已經決定明天出院後,就直接帶著果果,和蕭深回北京,楚家包括這個城市,她都再也不願涉足。
「你今天真的就要走,剛出院不用再緩兩天?」,蕭深看她從醫院出來,剛一到家,就開始收拾東西,果果的衣服收了兩大包。
「你不要告訴我,你沒幫我訂機票,哥,我記得我已經提醒你至少三次了」,文嘟嘟將手中的一個玩具車砸向蕭深,玩具太多了,帶不走。
蕭深輕鬆的將玩具車接到手裡,順手丟在一邊,「你這樣急急忙忙的要走,我會以為你心虛想逃」,蕭深一副瞭然的表情。
這裡是新買的一套公寓,離安莎的店沒有多遠,他原本還以為會要這個城市繼續待下去,安莎不願意走,文嘟嘟也在這,誰知道這個姑奶奶剛一出院就要回北京。
「你不要告訴我,舅舅舅媽不想我回去?」,文嘟嘟停下了手,有些緊張地問。
蕭深揪了揪她的鼻子,「你想到哪去了,自從我說找到你後,每次打電話我媽就問你什麼時候會回去,連房間都收拾好了,你出事昏迷的這半年,我說你出去旅遊了,要不是我爸工作丟不開,估計早就殺過來了」。
文嘟嘟踢了他一腳,蕭深現在完全進入了大哥的角色,動不動就揪她鼻子,「那果果的事,你提沒有?」
「說了,鑒於前因後果太複雜,我只說是你收養的一個小孩,行了,想回去我就陪你回去,丫頭,你放心,以後哥養你,連同果果一起」,蕭深拍拍胸膛,這段時間她和楚家混亂的關係,他也瞭解一些,既然她不願提,他就不再問。
文嘟嘟在感動的淚水湧出的前一刻推開了他,「滾,你不想養都不行,別以為我不知道,果果那聲『舅舅』叫的比媽媽還滑溜,還有,那個親愛的小雯雯是誰呀,要不要我去問安姐?」,她好笑地看著他慌亂。
「行啦了,莎莎本來心眼就小,吃醋跟吃飯一樣,你這不是陷你哥於不義嗎?長太帥不是我的錯,只怪世間女子眼光太好……」,蕭深撥了撥遮到半邊眼睛的劉海。
「蕭大少,你敢不自戀嗎?」,文嘟嘟合上行李箱拉鏈,翻了個大白眼。
「文小姐,你敢面對現實嗎?」,蕭深直接嗆她。
蕭深眼尖,看到了床頭櫃上的那個信封,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她拿起又放下,再拿起又放下,一副舉足不定的樣子。他伸手拿起來,翻過來打量了一翻,一個很普通的白信封,上面什麼也沒寫,「這裡面是什麼?」,說話間就要去撕那個封口。
「喂,別動」,轉過頭來的文嘟嘟正好看到的這一幕,剛出聲提醒,蕭深一聳肩,表示已經忘了,他已經打開了。
他一倒出來,掉落在手心裡的是一個透明的小密封袋,裡面是一把有號牌的銀色鑰匙,「咦,這好像是銀行保險櫃的鑰匙」。
原來楚夕雲當初惦記了這麼久的鑰匙在這裡,文嘟嘟苦笑,「哥,你幫我把它給楚夕雲送去」。
「楚夕雲?,這不是你的嗎?」,蕭深狡猾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化,由開始的驚異,變了然變落寞。
「楚仲達留給我的,我不要,你幫我還給楚夕雲」,文嘟嘟有些不耐地解釋道。
「為什麼,保險櫃裡面是什麼?」,蕭深繼續深究。
文嘟嘟面對他極強的好奇心,實在無語,「大概是鑽石吧!」。
「哇塞,為什麼不要,如果你不要就給我,哥哥我已經被老爺子斷糧了,正缺錢救命」,蕭深不客氣地將鑰匙收進兜裡。
「喂,蕭大少,你剛剛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要養我和果果的嗎?」,文嘟嘟試圖搶回來,顯然不論身高還是身手,她和蕭深都不在同一個段位,折騰了數分鐘,連衣角都沒摸到他的。
「蕭深,還給我,楚家的東西我不要」,文嘟嘟發火了。
「好啦,好啦,就你有骨氣,還你」,蕭深遞還給她,她當然知道蕭深純粹是跟她開玩笑的,只是此刻她的心境,一提楚家,她不由得心中一悸痛。
吃飯的時候,安莎聽到了這件事,立馬跳了起來,連飯都噴了,「不是吧,嘟嘟,你真的要還回去?」
文嘟嘟不由得惱怒蕭深的多嘴,安莎的好財,她因為當初五塊錢一杯的茶水已經領教到了,這會提到鑽石,她豈能善了。
「沒得商量」,文嘟嘟使勁咬了一口黃瓜,咬得嘎滋響,把話說死。
沉默了好一會,再她以為這件事已經到此為止的時候,安莎再次開口,「嘟嘟,你說你姐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像樣的鑽石,你帶我去看看,我保證,只看看,OK?」
「我也要看,媽媽,媽媽」,正埋頭啃雞腿的果果也開始湊熱鬧。
「好嘟嘟,嘟嘟,求你了,帶我去看看吧,我保證只看,手不動,我保證……」,安莎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表情。
文嘟嘟頭大。
「反正機票訂的晚上,也來得及,我們就去看看,說不定他還留了別的什麼東西給你」,蕭深也在一旁幫腔。
文嘟嘟不答應都不成,她甚至想著,她是不是該把鑰匙連同保險櫃裡面的東西一起甩在楚夕雲臉上,才夠報他當初的侮辱之仇。這是她的臆想,因為她已經不願再見那個人了。
真的被蕭深的烏鴉嘴說中了,楚仲達真的還留了旁的東西給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東西。
那個珠寶盒裡面的東西,她吝嗇一個眼神去看它,旁邊不時傳來安莎的驚呼聲,楚仲達留給她的每一份財富都是一次罪贖,可一切的罪惡都隨著他自己的死亡結束了,這些財富於她不過是束縛的繩索,提醒她這輩子一直欠著楚家而已。
保險櫃裡除了珠寶盒還有一個文件袋,摩挲著紅色的泥封,內心的小魔鬼還是讓她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她,她曾經以為或許會是楚仲達對文家的另一份懺悔,但當那個綠色的小本本掉落下來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心被束緊了,使不出力氣,蹲下將它撿起。
一直守在旁邊的蕭深再撿起遞給她之前,卻先一步打開了,因為那綠色小本封面「出生證」三個字已然表明這是什麼,「我的天啦!」,蕭深突然驚呼,忽然間,所有的目光都轉移到他身上。
他有些擔憂的看看文嘟嘟,握住她其中一隻手,這才把綠色小本放在她另一隻手裡。
剛開始還在誹謗蕭深的大驚小怪,但只掃了一眼,手就在握不住了,綠色小本遭受了再一次的跌落在地的命運。
幽靜的室內地板上,綠色小本攤開在那裡,燈光亮亮的照著,赫然寫著:
姓名:楚文
性別:女
出生日期:*年*月*日*時*分
母親姓名:文嘟嘟
父親姓名:楚夕雲
文件袋裡還有一封信,一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