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呀,我待會找王媽要點去」,文嘟嘟有些尷尬地轉過身,捧著杯子,望著窗外,剛剛還晴空萬里的天空,現在竟飄起小雨絲來了。
水汽升騰在臉上,煥發了淚漬在臉上的粘稠感,舒服得閉上了眼睛,「你真的要我喝嗎?」
楚夕雲沒有出聲,直接開門出去了。
文嘟嘟苦笑了一下,原來,一切都已經沒有轉圜了餘地。
一滴淚掉落在杯子裡「噗噗……」,消失不見,顧不上微燙的口感,整個一口灌了下去,動作過於急促,嘴角流出的茶水暈濕了身上的外套前襟,嘴裡徒留的一個菊花花瓣,在齒間嚼碎,已經吃不出味道。
靠著牆壁坐下,沒一會,一陣睡意襲來,再也抵擋不住,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她最後的意識只停留在手指觸到牆上留下的那抹冰冷。
文嘟嘟有一種感覺似睡非睡,意識一直飄飄蕩蕩捨不得徹底被丟棄在那黑暗裡,但費盡所有心力還是睜不開眼睛。
等徹底清醒過來,睜開眼,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屋子,現代帶點重金屬味道的裝修是現在年輕人很喜歡的裝修風格,她有些模糊地望著窗外,天已經黑透了,像一個盒子徹底將一切裝了起來。
從床上起身,抬起胳膊,忽然覺得手臂上有些輕微的痛意,拉起袖子,細看是一個小紅點,如果沒猜錯,那是一個針孔。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不容她疑惑太久,有人進來了,是楚夕雲,平日裡熟悉的腳步聲裡多了兩分沉重,此刻她竟是連戲謔的笑都做不出來了。
「你想怎麼樣直接說就好,何必浪費一杯菊花茶,安眠藥的味道混在裡面真的不是很好喝」,文嘟嘟懶得看他,她一直以為她是最會演戲的人,但在眼前的人面前,她那只能算是彫蟲小技,將感覺與計謀結合得天衣無縫,她都不由得替他大聲喝彩。
「我想要我爸在銀行保險櫃裡的東西」,楚夕雲站到了房間的另一頭,像是要徹底和她劃清界限一般。
文嘟嘟有些驚詫,她不是裝的,她是確實不知道,「我不懂你什麼意思,宣讀楚仲達遺囑的那天,你是在場的,我不知道,他在銀行保險櫃還有什麼東西」。
「文嘟嘟」,楚夕雲大聲吼道,語言裡的怒火不容置疑,「你從我們楚家得到的那些,我就不同你計較了,你要知道,只要我想,別說什麼股份,商舖,房子,就連一毛錢你也別想從楚家拿走」。
文嘟嘟頓時也黑了臉,楚夕雲從來不曾這樣同她說過話,「你的意思,我應該對於楚大少的慷慨感恩戴德,楚夕雲,這才是你的真正嘴臉嗎,說什麼錢財無所謂,鬼話連篇」。
「哼,說到鬼話,我哪裡比得上你文大小姐的一絲一毫,空手套白狼,短短兩年,就拿去了楚家幾代人掙得幾乎半壁江山,文嘟嘟,你才是這世上最高明的騙子,這些日子和我周旋這麼久,無非是還想撈多點油水罷了,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楚夕雲不再有半絲遮掩,連諷帶刺,面目因憤怒幾乎變得猙獰。
文嘟嘟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扎進了肉裡,她卻幾乎感覺不到疼痛,眼睛火熱地差點滾出淚來,她咬著牙狠狠地壓了回去,不能哭,有什麼好哭的,這不是自己心裡一直隱隱知道的結局嗎。
詭異的幾秒鐘的沉默,像半個世紀那麼長,像針尖一點一點的紮著心口……
「呵呵,說實話,你爸真的比你有良心多了,死了還不忘關照我,我費心討好你這麼久,愣是半點便宜都沒佔到」,文嘟嘟突然將臉轉向他,笑得悵然,笑聲比每一次都要清脆。
「你終於承認了嗎,哼,之前老頭子給你的就算了,權當他養女人的安家費,但銀行保險櫃的鑰匙你必須給我」,楚夕雲恨不得將她的笑容擊個粉碎,將心頭的憤怒狠狠地壓下去,說道。
文嘟嘟不由得覺得更加好笑了,「楚大少,你不要搞錯了,無論是股份,商舖還是房子都是楚仲達留給我的,是遺囑裡白紙黑字寫明的,可不是你楚大少的饋贈,別擺出一副施捨者的表情,就算沒有遺囑,作為他遺產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說不定我得到的更多」。
「遺產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真是好笑,你看這是什麼?」,楚夕雲笑道,從床頭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紅色的本本丟到她面前的地上,表情裡充滿了不屑。
封面大大的三個字已經表明了這是什麼,結婚證,她拾起,打開,果然是她和楚仲達的結婚證,她有著莫名其妙,攤開手,看著楚夕雲,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別裝了,這本結婚證是假的,我已經到民政局證實過了,你的把戲已經被拆穿了,以後再說什麼第一順位繼承人真的會笑掉人的大牙」,楚夕雲一眼就認定她還在演戲,或者說她無時無刻不在演戲,整個人活在戲裡,看不清半點真假。
「假的?」,文嘟嘟半天沒辦法消化這個消息,手中的結婚證紅得刺目,當初她記得她在那兩張結婚申請單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配合楚仲達請來的攝像師照了一張傻傻的合照,過了兩天楚仲達給了兩本結婚證給她看了一下,雖然她連民政局的門都踏進去過,但她從來沒想過證件是假的。
看到她呆傻的樣子,楚夕雲心頭湧過一陣快意,「我爸這輩子排斥婚姻,更不可能真的和你這個女騙子結婚」。
沉思了一會,文嘟嘟突然笑了,沒有苦澀,只是淡然的笑了,那個男人,哎!
她的笑再一次刺激到了他,「如果你說我利用這一點來打官司,你說法官是會相信我爸是真心留遺產給你,還是會相信你徹頭徹尾就是一騙子……」。
「不必這麼麻煩了,那套別墅早前已經還給你了,股份和商舖我昨天也全部轉讓給了別人,錢全數打入了你爸之前的經營的一份慈善基金,我手上已經沒有半點你們楚家的東西」,文嘟嘟緩緩道來,試圖將一切徹底了結一般。
「轉讓給了誰?」,楚夕雲緊張幾欲掐上她的脖子。
「楚天」,文嘟嘟沒有賣關子,直接回答。
「爺爺?」,楚夕雲從來不知道他遠在鄉下的爺爺,還會插手公司的事。
察覺到他的疑惑,「可能是最近楚氏股份過於動盪,他老人家有所覺察,所以找到了我」,文嘟嘟好心解釋道。
最近楚氏旗下一家飲品企業的產品被曝出裡面有致癌物質,頓時引起市民恐慌,楚氏形象大跌,股票更是一落千丈,損失慘重就是了,文嘟嘟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這麼大的消息完全不知道也是不可能,楚氏生產的飲品被強令召回,雖然所謂的有害物質還沒有確切定論,但楚氏形象確實毀了個徹底。
楚夕雲心略安了下來,爺爺既然插手,他的勝算又多了一分,儘管目前的狀況很糟糕,股市動盪,一大批退貨訂單,銷售情況更是跌到了歷史最低點,加上之前插手土地開發案,流動資金已經為數不多,幾家對頭公司虎視眈眈,他生怕一個不小心,楚氏就會在一夜間毀在自己手裡。
「我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能將銀行保險櫃鑰匙給我」,楚夕雲再次重申今天的目的。
「我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你爸在銀行有什麼保險櫃,你聽誰說的,阿明?」,文嘟嘟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詭異,她實在想不起楚仲達有給什麼鑰匙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