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悠兒越想,臉色就越沉重,孤兒的滋味她比任何人都懂!她緊緊的擰緊拳頭,終是不忍大開殺戒,面帶嚴肅的朝身後的人說道:「你,去跟他們說,只要他們肯放下武器投降,便可饒過一命,不願投降者就格殺勿論!」
「是!」身後的男子沉重的點了點頭。
她沒有注意到,這個應聲的男子正是她不久前救過的人,或許她根本就沒有看清他長什麼樣子!
男子對上她淡漠的聲音,苦澀的笑了笑,他本來就不期望她能記起他,他也只是祈求能待在她的身邊,能保護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所有人都給我聽著,現在,慕辰夜大勢已去,黑木城不會被攻破,若想活命的話,就放下武器,即刻下山,若還對慕辰夜心存幻想的,想做困獸之鬥的,就儘管過來!」他的聲音洪亮,帶著一股莫名的威嚴!
那些老兵殘將都奇怪的看著他們,但聽到他說可以下山的時候,人群中幾乎都快要沸騰了!
「天啊,可以下山了?」
「是啊,可以下山了,終於可以下山了!」
「還以為還要等個三四年,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下山了,太好,我家那口子肯定高興死了。」
「……」
玉悠兒背過身,看到這些老兵殘將們臉上激動的神情,她嘴角微微翹起,有家真好,不管在外面多久,都有人惦記著。
可是……她的家在哪呢?
她從來都沒有家!
這一邊的,黑木城外,血色蔓延,滔天的殺戮將城門口渲染得一片血腥!
慕辰絕優雅的坐在城樓之上,冷著眸看著慕辰那夜狼狽的樣子,鮮血染紅了那身錦衣玉袍,他原本綰得一絲不苟的頭髮,現在亂七八糟的散在雙肩,像個瘋子一樣揮著劍就亂砍。
「慕辰夜你看到了沒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朕給了你錦衣玉食,你偏偏卻不識好歹想要舉而代之!」他陰冷的笑著,看著一具具屍體在他面前倒下,心裡無比的痛快。
他竟然敢覬覦他的皇位!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慕辰夜反手一劈,將一個向他攻擊過來的士卒劈成兩半。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先前的得意狂妄,身子上一道一道的血痕,鮮血湧現,他帶過來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孰勝孰敗其實早就已經定論了。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道理他比誰都懂!
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心,很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還沒看到慕辰絕落魄的時候!他還沒看到慕辰霖登基的時候!他怎麼可以死呢?怎麼可以死呢?
慕辰夜早就已經疲憊不堪,現在他將全身上下僅剩不多的力氣朝慕辰絕大聲吼道,「慕辰絕!你這個魔鬼!你不得好死!慕辰霖不會放過你,慕辰玥同樣也不會放過你!你殺了我,他們同樣會有盡辦法把你拉下台!」
他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太好,吼完之後,更是虛弱得連喘氣都幾乎喘不過來了。
慕辰絕聞言,朝他冷冷的勾起唇角,眼角閃過一絲尖銳的殺氣,狠絕的道,「朕可以殺了你,同樣也可以殺了他們!」
「哼!慕辰絕!我詛咒你,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這輩子永遠是個悲劇!哈哈……」慕辰夜張狂的笑著,突然,他的眼神掃向身側的懸崖,為了不讓自己落到慕辰絕的手上,他毫不猶豫就跳了下去。
慕辰絕向是知曉了他的心思,猛的站了起來,大聲喝道,「快給朕截住他!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他還沒有玩夠他!他還沒有將他剁成肉醬餵狗呢!就這樣讓他死了,簡直是太便宜了!
「哈哈…沒用了慕辰絕,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死在你的手上!哈哈……想想你的一生還真是夠可悲的!哈哈……」慕辰夜跳人懸崖那一刻還在張狂的笑著,那笑聲不停的在懸崖四處迴盪,令人驚秫不已。
「慕辰夜!」慕辰絕發瘋的吼著,慕辰夜的一字一句就像魔咒一樣瘋狂的在他腦海裡迴盪。
「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這一輩子永遠是個悲劇!哈哈……」
「滾!都給朕滾!」慕辰絕被他的那些話氣得臉色鐵青,像發瘋了一般衝下了城樓。
他才不是悲劇,他才不可悲,他一點都不可悲……一點都不可悲!
「皇上!」燕凌見此,驚慌的追了上去。
「朕不可悲!朕不可悲!朕一點都不可悲!朕是天穹的皇上,朕是天穹的皇上!不可悲,一點都不可悲!」慕辰絕還在瘋狂的大吼著,像瘋了一樣,見一個就吼一個,絲毫沒有停歇。
「皇上!」燕凌急忙的追了上來。
「燕凌,你告訴朕,朕不可悲對不對?朕一點都不可悲對不對?」燕凌剛追上來,慕辰絕就發狂的抓住他的雙肩,狠狠地掐著。
指甲入肉,燕凌痛苦的皺起了眉頭,朝慕辰絕堅定的說,「皇上是天穹國最英明睿智的皇上,永遠都不會可悲!」
「不可悲,不可悲。」慕辰絕將他放開,神情呆滯踉蹌的走了。
「皇上!」鮮血從他的肩膀涓涓而下,燕凌痛得面色蒼白,想要追上他,但肩膀卻如同被幾百根針扎一樣的刺痛。
他知道慕辰絕為什麼會發狂,他肯定是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慕辰夜那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到死都不想讓慕辰絕好過!
慕辰絕的過去就像一場噩夢一樣時刻纏繞在他的心口上,他的冷漠,他的絕情,他的嗜血,都是給逼出來的,其實,他何嘗不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