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如意算盤倒是打的不錯。」太子妃揣度般凝視著我,過後才言:「回去吧!把臉擦乾,仔細別讓人看了覺得晦氣!」
我連忙謝恩。雖她沒有明說信任了我的話,但終究也算半信半疑了。來日方長,讓太子妃相信我,變得為我所用,這還得好好再計劃計劃。話不再多說,怕令人生厭,我即緩緩出了麗正殿,而方抬頭才見月色正濃。
從麗正殿往回走,穿過長廊,繞過假山,我便又見那扇熟悉的紅漆木門,門內透著昏黃的亮光。輕推門扉:「你這般不安地來回走著,是做什麼?」
素晴正踱步著,被我這麼一說似驚著了,忙迎了上來:「太子妃怎麼說?她是不是您心中所想之人?」
我暫時不想回答。只是走到桌前倒了杯茶,細細品嚐。良久才放下,極認真地望著素晴:「告訴我,你是否有些事情瞞著我?你捅死靈鳶的一刀極其精準,不像是臨危殺人滅口的行為。若說效忠恪哥,單憑年幼貧苦被救也犯不著這麼大的冒險。還有,你說李承乾的探子匯報了咱們的談話,他還將你關禁了。可素晴,明知你是恪哥的細作了,他為何還放過你?最出奇的是,你說將我的身世透露出來是恪哥的意思,往後的談話恪哥的人都會妥當安排好不會讓話給李承乾的探子知道。可問題是,若恪哥的探子已經可以這般在東宮登門入戶,還要我等弱女子的情報是為何?直接神不知鬼不覺了了李承乾的性命不是更乾脆?屆時東宮定為之震盪,新選太子的日程定會盡快被提起的。」
「這……」素晴才想開口,忽而啞然,繼而瞪大了雙眸有些不自信地看向我:「姑娘,您這是在懷疑奴婢?這麼些日子的相互扶持,您怎麼可以說懷疑就懷疑呢?」
我搖搖頭:「本來不曾懷疑。你說的話我都相信。只是日子久了,疑點就越多了。我信你是恪哥身邊的人不假,可素晴,你有太多的事情隱瞞我這也不假吧?」
「姑娘,奴婢本不想說的。」沉默片刻,素晴如是道:「素晴仍想在人前保留最後一絲的純真。」
我錯愕地看著她,難道事情更為複雜?未等我細想,素晴已經緩緩開口:「公子說過,姑娘想要知道的事情,素晴定要知無不言。既然姑娘如此多疑問,素晴也只好一一告訴您了。」她說著,邊為我沏了壺茶:「奴婢,奴婢的身份其實是公子培養的死士之一。當初奴婢說父母雙亡,幸得公子救助奴婢和弟弟。其實,這話真的只佔一半。奴婢的家人不是在奴婢幼小的時候去世的,而是在三年前,咱們村子被洪水淹沒了。奴婢與家人失散了。奴婢沿著堤岸翻找著每一具屍體,哪怕是屍體也好,終究是再也尋不見奴婢的家人。在奴婢絕望得準備一死了之的時候,沒想到遇著了被皇上派來監管治水的公子。公子說,找不到意味著還有活著的希望,他答應了奴婢會替奴婢尋找,可條件是奴婢要為他所用。公子說,像奴婢這樣眼睛裡透著無盡絕望的人,最適合成為死士。我無路可去,又是公子他燃起奴婢生的希望。因此就隨了他回去。經過長期的訓練,一直效忠於公子。殺人對奴婢來說不是難事,因為那些日子以來練習最多的就是如何殺人。奴婢跟隨過公子去過不少的地方,見過公子的手腕,心裡清楚公子與殿下相比更有資格成為太子。」
我未曾想過素晴的身世竟是這樣的。看她平靜地述說著,略過所有的撕心裂肺和艱苦,忽而覺得自己真的顯得萬分可笑。默不作聲,我垂下頭來。可素晴卻仍有話要說,輕聲說著:「那夜逼著姑娘說出自己的身世,逼著姑娘說恨公子。其實,雖然確實有公子的意思在,但主意卻是殿下想的。那些引導的話,都是殿下讓奴婢說的。因為先前進宮時,姑娘您差點失身於殿下的時候,公子是在咱們計劃之外出現的。那時聽說公子來了,奴婢心裡也是驚慌,他如此緊張您奴婢真的擔心被殿下看出來,這般您必成為公子的軟肋。到時別說是給公子添翼,公子的所有盤算極可能落空!果然那日公子雖只是淡然與殿下說太子黨的人圈地一事,似乎在旁擊但也已經引起了殿下的猜忌。所以殿下才安排了這麼一齣戲,他在懷疑您的身份。因為若只是普通的選送進宮的良家女,公子無須這般在乎的。也因事情緊急,奴婢連夜飛鴿傳書將殿下的安排與公子說了,才最後有這般兩全的施行。可惜因為姑娘最後的情緒有些失控唬住了奴婢,奴婢言不由衷說了些幾乎會曝露身份的話,便被殿下警覺了。幸好進宮前公子已經鋪墊好了一切,殿下怎麼查都查不出奴婢的漏洞,才將奴婢釋放了。」
「原來期間暗湧非凡,我卻只是慶幸著自己的小聰明。恪哥默默為我冒險,我卻僅僅只是惱怒他的欺騙。難怪素晴你當初看不起我。」啞笑笑著,心裡空落落的,一下子覺得自己裡恪哥又遠了。他那麼多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素晴見我蕭條倒是免不了勸慰我,適時轉了話題:「都是站在公子邊的人,哪裡有這麼多的誤解?說來了就好。姑娘還不說說在太子妃處的收穫?」
順著素晴的話也好,這般我也好有階梯可下。於是緩緩說道:「她似乎未能完全相信我。這樣也對,哪有才被我說了幾句就相信之理?只是現在我可以確認一件事情,她確實並不簡單,連帶那月兒的死亡都定不是單純為了爭風吃醋。我推斷她是在為了保護太子而犧牲自己的名聲。那些死去的女子來歷並不單純。她現在還不完全接受我的投誠,但是指日以待,我定能在她哪裡獲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