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什麼才是你該做的,你清楚嗎?」李承乾打量著我,好似也不生氣,倒是一副饒有趣味的模樣。我只能回答:「盡心伺候殿下,就是妾的本分。」
「有趣!」他別過手而後轉身邁開腳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說我的回答有趣還是當中牽扯的事情有趣,滿腦子的問號無從開解,只能這樣謹小慎微地跟在他身後。不過方才小許片刻的停留,讓我的腳筋沒那麼疼痛,因此還能勉強跟上他的腳步。但心裡卻有個聲音在默默說著:對於陌生之人,我總是慣於原諒和忘記傷害。唯一能夠傷我的,不過是娘親和恪哥而已。至親背叛,那是無法饒恕的。
埋藏好自己的情緒,我靜靜地跟著李承乾,莫名就越走越緊張。有種預感,我想見的人,快可以見到了。她還記得我麼?還能認得我麼?還會不會像小時候溫柔地喚我孩子?越想越亂,雙手緊緊地交握,全然未曾在意天色已經泛黃。
「望雲亭?」隨著李承乾走上一亭子,我疑惑道:「殿下不是要到淑景殿麼?」
他背對著我,指了指左前方:「你朝前看,就是淑景殿了。」見我不解,進而道:「我只是不知道你做好準備去見淑妃了沒有。」
「回殿下話,妾已經準備好。若見著娘娘定當自稱是您的奴婢,不會在此時為皇家蒙羞的。」我恭敬地答道,低眉輕瞄了眼綠樹遮掩住大半輪廓的淑景殿,心情那樣的急迫難耐。十三年了,我終於又可以站在娘親跟前。「你為何今日這般相信我?」許久,李承乾才開口,卻是又提了問題。這次我倒不假思索,平靜答道:「如今到了這地步,妾也只能相信了,不是嗎?」我淡淡地看著他,看他點頭,心裡才舒了口氣。旋即就聽著他說:「走吧。」便又再動身。我緊緊跟隨,一步一步與淑景殿縮短著距離。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我只覺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每一次的呼吸都變得艱難而急促,雖在建福門遠遠的看到過娘親但這般面對面,我還是莫名的害怕。即期盼又害怕,我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就變得這般彆扭。
「參見太子殿下。」才上台階,淑景殿守候的宮人便紛紛跪地請安。只見李承乾一抬手,揚眉吩咐跟前的太監:「淑妃娘娘可在?」
「回殿下,娘娘被皇后娘娘請了去,許用了膳再回來。殿下有要緊的話可交代給奴才,奴才定當轉訴給娘娘。」宮人恭敬地答話,我卻隨著他說的話漸漸眼眸黯淡了起來。這麼一刻才知曉自己的雙腳是多麼的疼痛勞累,巨大的失落感好似將我打落了深淵一般。說好了不期待就不會失落的,我竟總是天真,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