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間,我就這樣被困在了東宮裡。每日起居都由素晴伺候著,連帶如廁都是宮人成群跟隨,雖過得錦衣玉食但實則就是李承乾對我的軟禁。漸漸有些懷念入畫的巧笑多言和阿兔填不滿的食慾,還有別館的管家伯伯,只要我撒撒嬌他就總會滿足我稀奇古怪的要求。雖然別館也是個牢籠,但那個牢籠起碼有那麼一絲溫情,那是我一直渴望的。而這裡的人,起初素晴對我還算客氣,但經過前些日子,她也許看清了李承乾待我的態度因此對我一直冷眼相看,旁的宮人更是連話都說不上。只是幸運的是,自從那日後李承乾就不再踏足偏殿,我也就省了心去琢磨如何應對這個變幻莫測的東宮太子。
信步悠閒地靠著敞開的窗戶,任由著微風吹拂我的髮絲,深深呼吸了一下,百般聊賴地看著窗外的景致,花開甚好、鳥鳴如意,這就是皇宮麼?每個人只顧著自己好,不會理會落魄之人。隨手折斷一枝幾欲伸進來的枝椏,眼眸又開始失神。那是個遙遠的故事,那時我們不過八歲的小孩子,恪哥讓管家伯伯帶路,我們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在山上種下了一顆樹苗。他說待來年,就該開花了。我那時是多麼的欣喜,多麼的驚奇。那是我頭一次瞭解原來蒼天大樹都是由這樣的小樹苗長成的。我期盼著,等待著,每次打雷下雨我都害怕會傷著它。可恪哥說經不起雷打點擊的樹苗是長不成大樹的,所以讓我無須擔心。他總是懂那麼多道理,我雖然當時年幼不懂但就是覺得他說出來的道理頂好的。我稍稍歎了口氣,從回憶裡回過神來,因為那棵樹苗最終都沒有長成大樹而是在一次山火中被燒成了灰燼。那是恪哥唯一一次帶我去種樹,卻沒有任何結果。「也許那場山火及早就預示著,我們之間毫無可能,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天要懲罰我愛上了自己的哥哥。」聲音蕭索,有些情感我已經分不清楚,甚至不知道自己留在這裡的意義是什麼。
「姑娘,該用膳了。」素晴突兀地出現在偏殿內,驚得我將手中的枝椏落在了地上。側身見她只是安靜地候在一旁,歎了口氣,我彎下身去拾起那枝椏順手就插在了瓶子裡。繼而才轉身向素晴走去。「姑娘若是喜歡花,奴婢明日就命人裝飾好偏殿。」客氣疏離地詢問著,我淡看了一眼素晴,果然是宮裡女子,只是看一眼舉動就聯想了這麼多。只可惜,她說不對我的心意,我稍稍搖頭,也不作答,只是逕自坐在了桌子前,等著宮人來布菜。她見我沒有任何吩咐,也就沉默了。往後退了幾步朝外吩咐著,瞬間宮人就如魚貫水般進出,邊布菜邊與我說著每一款菜式的名字和附帶著的吉祥話。這幾天我的耳朵聽這些聽得都快生了繭,可宮裡規矩如此我也不好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