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出別館,我忽而轉身抬頭想要看看這生活了多年的別館是什麼名字。這些年偷跑出館,還是第一次自己這麼光明正大地從正門出去。舉目望著大門之上屋簷下,古木飄香,牌匾四周鏤空雕花嵌著珠玉,極盡華麗之事,那貼金的篆刻字體赫然見著「逍遙」二字,又及想著恪哥的忙碌憂思,一股悲哀油然而生。
悵惘地步下石階,緩緩走在大街上。這長安大街,從來都人來人往,絡繹非凡。見一食攤食客吃得津津有味,還傳來陣陣香味,雖也不餓但著實口饞,於是我快步走上去,挑了個位置坐下便學著男兒的嗓音高喝:「老闆,來碗米面皮子!」那老闆立馬應和,不過須臾夥計就將滿大碗的米面皮子端了上來,客氣周到地說著:「客官,請慢用!」
我回以客氣的點頭,低頭看著色香味俱全的米皮面子,瞬間就覺唾沫上湧,胃口極佳。在別館裡顏大娘的廚藝雖極好,但總是些乏味的菜色,我倒是極喜歡這些民間的小吃。於是一邊細細品嚐一邊觀望著來往的行人,心情難得恢復了些愜意。也不知道那些走過的黃發藍眼人的家鄉是什麼模樣?那兒也有如此爽口嫩滑的米皮面子麼?外面的世界如何,其實我總是心生嚮往,但及想到要留在恪哥和害怕一個人的孤單,我就總只是想想,笑笑也就過去了。
「兄台,不介意搭個桌吧?」熟悉的聲音在旁傳來,我心下驚疑旋即猛地扭頭,詫異地手中筷子都幾欲不穩,慌慌張張地說:「怎麼,怎麼又是你?」
「怎麼就不是我了?我可沒有跟蹤你,這兒是我常來的。」獨孤謀得意地笑著,逕自在我對面坐下,朗聲吩咐著攤位的老闆:「老闆,照舊來一份!」隨即就聽見老闆好客地高呼:「羊肉泡饃,大份的!」我才恍恍惚惚有些相信他的話。於是邊吃邊問他:「你怎麼知道是我?明明旁邊是空桌不直接坐了去還來搭桌。」
「你那身板,豈是換了件男裝我就不認識的?再說了,哪有像你這樣粉雕玉砌模樣的男人?大丈夫可應該是我這樣的!」獨孤謀說著,還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胸膛。我卻並不買賬,衝口而出:「才不是!大丈夫應該是恪哥那樣的。只要有他在,就能令人心安。」
獨孤謀大口咀嚼著泡饃,許是人聲嘈雜他聽了岔,好笑地打趣我說:「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只認準自家哥哥,將來如何嫁人?」我的臉瞬間通紅,雖知他誤解但也不想再多說,只是低頭夾著米面皮子送進嘴裡,含糊不清道:「誰說我要嫁人了?」但心裡卻低低說著:即便是嫁人也該是嫁給恪哥。
「可瞧你的年紀可該出嫁了。莫不是無人敢要了你去?」聽得獨孤謀的挑釁,我真氣不打一處,本是因害羞而通紅的臉瞬間變得滿是怒氣:「誰說我沒人要了?你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傢伙!還說是什麼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