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最後「亡計」曲中撥弦緩和,我才緩緩心情能夠回歸平靜,只是不覺間額頭汗珠已然淋漓。雙手離琴,我才發覺恪哥神色蒼茫,棋局一子未落,竟癡坐發怔。想著也不好明問,我不禁轉移話題道:「恪哥?莫不是果兒彈的不好?」
「不是。你的琴技,從來都是極好的。」被我這一問恪哥方才回神,乾咳幾聲才笑著看向我:「方纔被你的琴聲帶到了故事裡頭,一時著了迷,果兒莫見怪。」
我心知他根本聽不進琴曲而是在想著心事,但又不願我擔心才如此說,於是也只得陪著他做戲,盈盈笑著說:「恪哥總是這般哄果兒。」轉頭看了看天色估摸著時辰,又問:「恪哥今兒會留下來嗎?」
「原已這般遲了。我也該走了。」他滿臉的歉意,走到我面前憐惜地撫著我的臉龐,「還有事情要處理,不可以留下。對不住。」
心中酸澀,但我仍含著笑意看向他:「恪哥對果兒如此好,怎總是說對不住呢?果兒只在此處等你回來,你放心。」得了我這話,他方才神色舒緩了些,轉身離開之際又開口道:「果兒。我讓入畫為你準備了幾套男裝。日後若想要出去走走,就換上男裝吧。這般安全些。」說罷,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也不待我解釋,就邁步出了門檻,待我急急跟著上前時,已經看見他的身影在長廊盡頭處了。剛燃起一點的愉悅即刻就被鬱悶取代,我嘟囔著:「原來還以為自己很聰明神不知鬼不覺呢。原來他什麼都知道。真是的。」扭捏地攪弄著衣帶,但還是有些歡喜恪哥終於明著准許自己出別館走走了。「這快要發霉的日子,想來終於結束了。」對著斜陽,我第一次自己一人微微笑了,在恪哥不在身邊的時候。
輕鬆了口氣,於是高聲喊著:「入畫!入畫!」許是我從未這般高呼過,倒是把素來妥當的她唬得狼狽跑來。只見她氣喘吁吁道:「小,小,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呢!就是想看看恪哥為我準備的男裝,再合算著今晚該上哪裡玩。」語調輕快,我在這別館裡從未這般明媚。驚得入畫張大了嘴巴,久久說不得話,良久才歡喜地用力點頭,笑著應承:「小姐這般極好!奴婢這就去與管家說說,替小姐打點好一切。公子送的男裝在小姐房裡,入畫這就去拿來!」
「等等,你會錯意了。我的意思是,我自已一個人。」淡淡開口,只沒把入畫嚇得摔在地上,她忙止住腳步轉過身快步到我面前,哭喪著臉:「小姐!公子吩咐了,要護您周全的。您就讓咱們陪著您一塊兒出去吧!要是您嫌麻煩,最起碼也讓奴婢跟著您呀!好嗎?」
看她那樣,我想著多一個人出去也確實安全些。畢竟也不是每次外出都能遇著獨孤謀有他保護我的。於是假裝勉強地點頭應承入畫,喜得她歡呼雀躍而我卻被這聒噪的聲音擾得直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