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茗從逸冉的口中知道毒娘子的獨女在淺國,所以她在出發的前一刻去見了傅芩。
傅芩看見出現在牢房的那位丰姿絕世的白衣女子,眼神用有過瞬間的疑惑,而後出聲問:「蕪茗?」
「我是。」
「你找我有事?」還真的是蕪茗,她卻不知道蕪茗來找她到底有何原因。
蕪茗看著她的反應有點意外,跟她想像中的不同呢。她以為傅芩知道她這個殺母之人站在她面前的時候會對她動武或者是動口,再者也會是用憤恨的眼光看她吧。可是傅芩卻對她很平靜,就像是她們真的沒有任何的瓜葛一樣。
「我殺了你母親,你不恨我?」
「呵!我為什麼要恨你。」她的語氣平淡的說,「如果那些被她殺的人的親人來找她報仇的話,我為了給母親報仇又把那人殺了,然後那個人的親友又來殺我,我的人又為我報仇。這樣無限循環下去,那麼人都不要活了。報仇?有時候甚至是連一個合理的理由都沒有的愚蠢的事情呢。她殺了那麼多的人,就算是以命償命的話也不夠還。你殺了她,只不過是做了其他人也想做的事。那是她自己欠的債,不怪任何人。」
「是啊,冤冤相報何時了。能有你這樣見解的人不多了,如果江湖上多些人能想通放下的話,那麼便會少了很多的腥風血雨。」蕪茗感歎到。
「那麼江湖就不會是江湖了。我雖然不會恨你,但是我們也不能是朋友,畢竟我們是那樣的敵對。」傅芩自嘲的笑了笑。
江湖就不是江湖了,說的真的很準確。蕪茗很欣賞有遺憾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如果她們能早點遇見的話,如果不是這樣的身份的話,那麼她們一定會是知己。
「我來這裡是為了一個人的遺願。」她從懷裡拿出一個東西放在了桌上,「這個東西是她在臨死拜託我的,她拜託我有朝一日交給她的女兒。」
傅芩看著桌上的東西雙眼睜大,然後她聲音略帶顫抖的問:「她可曾還說過什麼?」
「有,她說她這一輩子最虧欠的人便是她的女兒,可是做的最沒有虧欠的事情便是生下她。她說她一生做的最正確的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生下你。」
待蕪茗走後,她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東西,那是一個很普通的香囊。她把香囊打開來,裡面放著的是一截黃色的細細的頭髮和一截黑色髮質較好的頭髮,它們是用一根紅繩打結連起。
傅芩雙手來回的撫摸著手中的頭髮,眼淚奪眶而出。那是她的胎發和那個女人的頭髮,沒想到她居然一直戴在身上。
她想起以前那個女人只會在晚上深夜的時候來找她,然後嚴厲的教她怎樣用毒,一有不對就會很重的打她。而且也從不許她叫她娘親,不許她哭。那個時候她是真的恨那個女人。
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了,她不是不愛她,而是太愛了所以不得不捨棄。她那樣的身份,如果被人知道那個女人的仇家將會把矛頭對上她。想起那個女人眼中的狠心和眼淚,她此刻明白了究竟是為何。
縱使那個女人有千般的不是,也是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她保護她的母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娘……」她第一次這樣叫著她,可是她卻再也不會聽見了。
世事不由人。
城門外,逸冉牽著馬,蕪茗靜靜地走在他的旁邊。兩個人都很沉默。
這是他們從忘山下來後第一次的分別。明明好像有太多的話,還沒有說,可是此刻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逸涵在前方不遠處等著蕪茗。
「好了,就送到這吧。」
「你路上要小心,好好照顧自己。」
「嗯。」
蕪茗突然抱住了逸冉,「我很快就會回來的。」然後放開手從他手裡接過韁繩上馬。
「等等。」逸冉從身上把一個玉珮取下來,然後兩指微微用力,那個玉珮便完美的分成了兩個。
蕪茗驚詫地看著他,如果沒記錯那個玉珮是他母親留下來的唯一的遺物了。
「給你。」
「好好的玉珮你為什麼要把它分開?」蕪茗看著掌心的玉珮,驚異的說。
「你回來它才會完整,如果你不回來,我永遠只能是一半。」
蕪茗收好玉珮,握著他的手,眸中的神色是淺淺的韻色。「好,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千山萬水,只為你一人的歸途。」
微風吹起了他的髮絲和玄色的衣袂,飛舞的頭髮像是在挽留又像是在送別,天邊的夕陽給他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暖色。
逸冉站在原地看著她跟逸涵策馬離去漸漸消失的身影,為什麼現在就開始想念了。
默然思念,斜陽餘暉染紅了天邊的思緒。
逸涵記得在離開前,曾去找過逸冉,為什麼突然要蕪茗跟他一同去。那時候他只是溫雅的說:「她是一個很好很獨特的女子。你跟她一接觸後就會發現她的魅力所在。我相信,等這件事過後,你會對她有一個更深的瞭解的。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愛,而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希望你能跟她有個很好的關係。」
這幾天下來,他發現她的確很獨特。餐風露宿車馬勞頓,她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累或者抱怨,永遠臉上是讓人感覺如清風拂面的笑。他身邊的那些女人,一個比一個嬌弱。而她是像男子一樣的堅強,沒有女子的忸怩。雖然性格有點隨放,但是卻讓人感覺她更真實。
他在她身邊確實是更輕鬆了,不用再去猜忌身旁人的想法,她的心情想法全部頭都像是透明的一樣擺在他面前。有什麼就說什麼的女子,直爽。
呵!他有點明白了,為什麼皇兄說他一定會也喜歡她的時候臉上自信的笑容。這樣的女子,可能天下很少有人不喜歡。
也許她真的會是皇兄永遠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