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大酒店,奢華璀璨的觀景雅間,卻響起了一陣音律時而失准,節奏時而遲鈍,比幾歲孩童也強不了太多的琴音。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看著喬念伊低頭仔細分辨琴鍵音階,滿臉認真的模樣,就連屋子裡的幾個服務生都忍不住咧著嘴偷偷的笑了起來。
各位高管有的滿目詫異,有的一臉竊笑,有的則是瞠目結舌。
邵陌天黑漆漆的目光始終緊緊的鎖在滿頭大汗彈得手忙腳亂的喬念伊身上,看不出喜怒,而江以洛則捏緊了拳。
「叮叮噹……」最後幾個音符彈完,喬念伊滿臉通紅的站起身,咬緊唇,看著江以洛,「江總,我……我對不起你……我都說了我不懂鋼琴,純粹瞎彈的……」
眾人連忙鼓起掌來,「喬助理彈的蠻不錯的,就是有點緊張!」
「是啊是啊,挺好聽挺流暢的,特別清新的感覺。」
這些明譏暗諷也好虛偽恭維也好,幾乎搞的喬念伊快要把才纔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硬是生生的給忍住了。
她一步一挪的走回座位,看著身旁的江以洛,依舊一臉無辜的慌色。
「沒事兒,你又不是專業學音樂的,能彈出調來讓我們聽出這是什麼曲子我已經很知足了。」江以洛無奈的安慰道。
邵陌天忽然笑了起來。
不知為什麼,這位天神一樣的總裁大人,明明長著一張人神共憤的俊顏,可是他一笑總是那麼讓人心裡發毛。
喬念伊等著他發難,果然,他笑道,「彈得的確不錯,我很慶幸慶典前夜我們在池邊相遇,而你出了狀況,不然隔日慶典上你若因這一曲成為媒體矚目的焦點,被哪家經紀公司看中籤了賣身契做了藝人,你的江總豈不是痛失左膀右臂?」
眾人都聽得出他這話似是暗有所指,也都聽得出他濃濃的諷刺,只能都訕訕的跟著傻笑,誰也不敢搭話,喬念伊卻臉紅一笑,像是聽不出嘲諷一樣,滿是誠懇的說道,「邵總過獎了,就算有人挖我我也絕對不會走的,我在綠衣干的很開心,只要江總不辭我,我是不會離開的。」
幹嘛要辭職?就因為一個一年見不到一兩次面的路人,要放棄這麼高薪的工作?
我想通了,我才不會因為一個狗屁路人改變我的生活。
「很好,喬助理,我對你有了新的認識。」邵陌天點點頭,喚來服務生拿了個新酒杯給她倒了滿滿一大杯酒,遂又舉起自己的杯,「把這杯酒乾了,我們過往的一切不愉快就都翻過去了。」
喬念伊呆呆的望著杯中的液體,一時失神。
三年了,她已經三年滴酒不沾了。
醫生說過,她不能碰酒。
所以即便她是那麼饞酒,也從來沒敢去嘗試過。
可是如今,他在說什麼?把這杯酒乾了,他們過往的一切不愉快就都翻過去了,那不是很好嗎?那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她猶豫著拿起酒杯,一雙大手忽然按住了她的手。
是江以洛。
「陌天,念伊她從不喝酒,她說過她身體不好不能喝酒,就讓她以果汁代酒吧。」
邵陌天不屑的瞥了瞥喬念伊,唇角一勾,毫不客氣的說道,「你這位助理真是有意思,該做的事都做不好,關鍵的時候全是掉鏈子,而不該做的事又從來都是不管不顧連臉都不怕丟,也真是奇才一個,似乎強項全沒有用在點上。」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江以洛,又冷冷說道,「我現在真的非常好奇,這位百里挑一的助理女士,究竟是怎麼進的綠衣?我從不認為綠衣是慈善機構,以洛。」
江以洛面對他的嘲諷和質問無言以對,一時語結,「陌……邵總,你聽我……」
喬念伊輕輕推開江以洛放在她酒杯上的手,連忙打斷他的話,向他安慰一笑,「江總,我沒事,這麼極品的酒擺在眼前,我其實早就饞了。」
她不能再讓江以洛為難。
況且,就算是毒酒,她也可以為那個男人一飲而盡,算是懲罰她自己,曾經有過這麼一場荒唐愚蠢的愛戀。
她舉起杯,眼底閃過最後的一抹遲疑,終於定定的看向邵陌天,黑眸不帶半分游移,直直的望進他的眼睛。
「邵總,一言為定,過往的一切,請多包涵,就讓那些不愉快統統結束吧。」
她微潤的眸光,忽然間就讓邵陌天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了一下,可他還來不及再去探究,喬念伊已經移回目光,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