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
不要哭,不能哭!
在敵人面前絕對不能這樣懦弱!
喬念伊胡亂的擦了擦臉,淚水混著池水,從頭到腳,徹骨的涼。
她的心更是狂跳的厲害,撲通撲通幾乎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她顫著手摸索著自己的衣兜,直到摸到那一個小小的瓷瓶時才稍稍心安了些。
她根本不等呆住的邵陌天反應便撐起身體拔腿就跑,誰料剛一起身,無力的雙腿便軟軟的絆在了一起,她一聲慘叫,重重的摔在了鋪滿了卵石的地面上。
邵陌天的聲音從她頭頂冷冷的飄下,「你記住,今天你說的話,和你給我的這個耳光,我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呸!」喬念伊不屑的咬牙狠狠啐了一聲,聲音裡是滿滿的鄙夷。
她的挑釁無疑是火上澆油,邵陌天蹲下去猛的扯起她的頭髮,「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方才沒讓你死,你還得寸進尺了?」
喬念伊仰著頭,氤氳著水汽的眸子直直的看著他。
他生氣了,這次是真的很生氣。
他很少有這樣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他一貫都是那麼善於偽裝,善於隱藏。
只有兩次,她見過他如此生氣的模樣。
一次是在她成為他女人的那一夜,一次是在她懷孕時的某一天……
往事洶湧襲來,饒是三年的苦心修煉,終究沒能抵過心頭久久壓抑的委屈……
她的淚再次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目光裡的恨意,在瘋狂的滋長。
邵陌天忽然便被她眸中交錯的委屈和憎恨震住,又是那樣熟悉的目光,除了那個她,他似乎沒在任何一個女人眼中見過這樣的情緒。萍水相逢,她怎麼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難道就因為傍晚木屋裡的嘲弄,就因為方才拖她下水的懲罰?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心有些輕跳,本是狠狠扯著她頭髮的指尖,也漸漸鬆了力氣。
「你不配知道。」喬念伊咬牙說道,猛的伸出手去推開了他,掙扎著爬起來,她努力挺直腰桿,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知道你是被邀請來參加慶典的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可惜我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捲鋪蓋走人,邵陌天,你沒什麼了不起!你讓我瞧不起!」
她說完便轉身一瘸一拐的向回走,連鞋子都沒有穿。
右腳踝方才一定是扭到了,鑽心的痛,所以她一跛一跛的背影一定很難看很難看。
真淒涼,她想留給他一個高傲美麗的背影都做不到,她難道注定就要被他瞧不起,被他以鄙夷的目光和心態去看待嗎……無論從前,還是現在……
該死……
喬念伊擦著眼睛,舉步維艱的快步走著。
再痛再難忍也要盡可能裝出沒事的樣子,再瘸再醜也要昂首大步的離開,她才不要在他面前做一個弱者!
她的身影漸漸變遠變小,邵陌天卻依舊站在原地,有些失神。
是遇見了一個瘋女人,還是他自己瘋了?
他怎麼會任憑她罵他打他,還有心思去探尋她目光裡的意味?
只因那目光似曾相識?
她和她,如此天壤的容貌,卻真的有幾分神似?
邵陌天揉了揉額頭,這不應該只是他的錯覺,今天銳天也提起過……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裡,邵陌天才收回沉重的視線,他俯身下去拾起了她的鞋子,又默了片刻,方才緩緩向別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