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聽說過鳳修遠此人?」
蕭亦宸愈加疑惑的看著她,他倒是聽鳳衍提過,他的爹是名醫鳳修遠,但不知顏棲梧怎會有此一問,竟然關心起鳳衍的爹來了。
他頷首說道:「聽過,鳳衍便是他的兒子。」
「那鳳衍可曾提過他爹爹的事?」不理會他探究的目光,顏棲梧繼續追問道。
蕭亦宸凝神想了想,復又說道:「鳳衍不曾提過,不過,倒是聽人說過,名醫鳳修遠死於非命,死狀甚慘,聽說是被仇人所殺。」
顏棲梧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如此看來,宸王並不知道鳳衍是否知曉他爹爹的過去,看來,此事尚需她親自找鳳衍談一談,方能安心。
心中打定了主意,她便也沒了追問蕭亦宸的興致,轉身,慢慢向前踱著,她在猶豫,該不該將蕭亦謙枉殺凌氏一族的真相告訴他。
誠然在這整件事中,他是無辜的,可他與蕭亦謙畢竟是親兄弟,即便他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血肉親情是無法割斷的,屆時不過是徒增他的煩惱,倒不如,不讓他知道,只她和蕭亦謙二人將恩怨了結了也好。
她正想著出神,猝不及防的,蕭亦宸大步上前,從後面緊緊擁住了她,她一愣,用勁掙扎,耐何蕭亦宸把她抱得極緊,她掙扎無果,只得任他緊緊抱著。
他將頭埋在她勁間,用力吸氣嗅著她發間的馨香,柔聲不停喃喃喚著:「雪兒,雪兒……」
顏棲梧重重歎了口氣,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悵然,她承認,當她慾火歸來,再次踏進宸王府大門是,她心中確是存了狠狠報復他的念頭,她甚至想過要奪了他的真心,捏在手中任她蹂躪。
因著許多原因,她最終棄了這個念頭,提前揭開真相,離開了宸王府,怎知,她無心報復了,他反是陷了進去,甚至還一發不可收拾,倒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男子溫熱陽剛的氣息不斷在頸間拂過,這種親密曖昧的感覺既陌生又彆扭,她頭一歪,稍稍躲開了些。
「放開我。」她輕斥,復又用力掙扎。
「不,雪兒,我不放。」蕭亦宸愈加用力抱著她,「雪兒,我不想放手,這輩子都不想放手。我後悔了,我後悔沒有及時發現你的好,我後悔沒有好好珍惜你,我後悔了,後悔了……」
「已經晚了。」顏棲梧黯然說道,紅袖拂過,一枚銀針在他手上刺過。
蕭亦宸吃痛,悶哼一聲,不僅沒有鬆開手,反而握上她瘦削的肩頭,將她身子轉過來,面對著自己,伸手抬起她的下顎,逼她看著自己。
「雪兒,你聽我說。」他滿含深情的目光牢牢鎖住顏棲梧,鄭重說道:「我遇到柳子悠之時,被她的溫柔善良所吸引,後來又誤以為她是小時候救了我性命女子,對她更是心懷感激,是以,對悠兒多有偏袒,間接造成了很多悲劇。」
頓了頓,他調整了情緒,又繼續說道:「直到後來真相相繼揭曉,在巨大的震驚和傷悲中,我將往日的總總重又細細想了一遍,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對悠兒的愛並不純淨,有很大一部分是出於感恩。」
顏棲梧頭微仰,靜靜看著他,無波的眼眸裡泛起點點漣漪。那些事,好遙遠,竟好似已經恍若隔世。
「當我在凌府請求你的原諒時,我尚不知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你,直到凌府的一場大火,你生死不明,站在那一堆廢墟裡,我才明白原來已經愛你至深。」
「遲了,一切都遲了。」顏棲梧突然使勁揮開他的手,倉惶向後退了一步。
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蕭亦宸緊隨著走前一步,「不遲,雪兒,並不遲,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相守。」
一輩子?顏棲梧嗤笑,她的人生早就被毀了,她的一輩子,很快就要結束了……
「宸王,你錯了,我可以原諒你,但是,我不會愛上你!不會!」
「沒關係,雪兒,你不愛我沒關係,我可以等,等到你愛上我!」
「憑什麼,你憑什麼讓我愛上你,蕭亦謙殺了我全家,你又在斷情崖上捨棄了我,你倒是說說,你有哪一點值得我愛!?」
蕭亦宸語塞,愣愣看著她,「雪兒,你不用擔心,我有父皇御賜的免死金牌,皇兄傷不了你。」
顏棲梧怔怔看著他,仰天大笑,冷冷說道:「沒錯,他殺不了我,是我要殺了他。」
聞言,蕭亦宸身子猛然一顫,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雪兒,你,你要殺皇兄?你可知,弒君是死罪,沒有人能保得了你,即便我也金牌,亦無法保住你性命。」
原來,她和皇兄之間的恩怨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嗎?那他呢,他又該如何選擇?忠於自己的姓氏親情,還是忠於他的愛情?
「性命?」顏棲梧哂笑,「我的性命不勞宸王操心,雖然你救過我多次,但那都是你自願的,我並不會因此而放下仇恨。」她冷冷說著,似對他的深情嗤之以鼻,毫不在意。
蕭亦宸不願相信,在王府落雪園之時,他們明明已經相處得很好,他看得出來她已經慢慢開始接受他,為何,她又牢牢封閉了心房?
「可是,你明明,」
「沒有可是,」顏棲梧厲聲打斷他,「宸王,你還不明白麼,我們兩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們之間有太多太多恩怨糾葛,你有你必須承擔的責任,我也有我必須要捍衛的人,所以,放手吧,去做你應該做的事。」
話落,她深深看了蕭亦宸一眼,提氣,紅影一閃,不見了蹤影。
這樣很好,很好,他不必夾在她和蕭亦謙之間左右為難,而她,在做完了該做的事情後,便會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逝去。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她不停重複著,可是,為什麼,心中會泛起苦澀的感覺,難道,她對他?不會的,不會的,她用力搖頭,甩去腦中荒謬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