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她睡不好,特意從庫中揀了質地細密柔軟的緞子命人做了嶄新的床具,憂心她每日喝藥,口中難免苦澀,又遣人尋了各式蜜餞,讓她換著吃,知她素來喜愛看書,便將他書房中那些孤本珍藏的書揀了些送到她屋裡。
每日早晚兩盅藥湯更是從未間斷,多日下來,手藝竟也是見漲,湯藥的味道也改善了不少,顯是十分用心做著的。
顏棲梧待他也熱絡了不少,雖每日裡說不上幾句話,然但凡他送過來的物什,她一概也欣然接受。
能每日裡間或看到她對自己綻放的笑顏,蕭亦宸心裡已是十分歡喜,儘管靜靜看著她的時候,他心裡都有一種很強烈的衝動,要是能抱抱她,親親她該有多好。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會悄悄伸手去握她的柔荑,顏棲梧多是若無其事挪開手,也有那麼幾次,會假裝不知,讓他握著自己的手,這時,他心裡就像吃了蜜一般的甜。
「雪兒,我能抱抱你麼?」蕭亦宸癡癡望著沐浴在日光中,渾身瀰散著淡淡金光的女子,不由自主喃喃說道。
女子聞聲側目,絕塵脫俗的臉上綻開一抹淺笑,「好!」
蕭亦宸不由看呆了,久久沉浸在那一抹笑容裡,那一瞬間,他仿似看到了百花盛開的模樣,好美,好美!
許久,他才恍然回神,後知後覺的發覺她是應了自己,手忙腳亂順了衣袍,又順過髮絲,小心翼翼走上前,伸出手,輕輕的,溫柔的抱住她。
溫香軟玉在懷,他心中湧起無限柔情,眼眶竟是一點一點濕潤。他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這麼抱著她,卻原來,老天待他不薄!
烈日金黃色的餘暉淡淡灑在相擁的二人身上,金燦燦,暖暖的,分外靜謐溫馨,一陣微風拂過,吹起二人吹散的髮絲,銀髮似霜,烏絲勝墨,緊緊交纏著,分外奪目又刺眼。
半晌,蕭亦宸輕柔的扶住顏棲梧的雙肩,稍稍拉開二人之間距離,心滿意足貪婪的看著她的面容,伸手撫過她的眉梢,臉頰,停在她略顯蒼白的櫻唇上,輕輕摩挲著,黑亮的眸子愈加幽深。
顏棲梧倏然別開頭,倉惶向後退了一步。指尖處柔軟冰涼的觸覺仿似還在,蕭亦宸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收回了猶自舉著的手。
她明白他對自己的情誼,在王府休養的日子裡,她亦知道他會趁著她睡著的時候,偷偷親吻她,一開始是額頭,後來則是雙唇。
她亦縱容了他的冒犯,也許,隨著真相慢慢揭開,他的付出,他的深情,已經讓她有所動容,她可以原諒他,卻不能愛上他!
美好的日子總是特別短暫,宸王府平靜悠然的日子在十日後被迫終結。晨起開門之際,劉管家在門外撿到兩封信,一封是給宸王,另一封是給顏棲梧的。他不敢耽擱,拿著信匆匆往內院跑去。
兩封信的內容大同小異,無非是說他抓了李月憐母女,要宸王親自帶了顏棲梧到絕情崖換回她們二人。
相較於宸王的一頭霧水,顏棲梧顯然要通透得多,是以,她愈加佩服季非此人的謀略心計。信是一式兩封,確保宸王不會對她隱瞞此事。
只是,她不明白季非是如何知道她對李月憐母女的重視,還有就是為何他會約他們在斷情崖相見。
「雪兒,此事我自會處理,你身子尚未痊癒,不必為這些事煩憂。」蕭亦宸略帶自責的說,他本不知道顏棲梧和李月憐母女之間的恩怨,只當是因他的緣故連累了她。
顏棲梧看著他,默默搖搖頭,「我去。」宸王不明白個中緣由,她卻再清楚不過,季非的目標是她,若她不去,此事如何能了結?
「夫人,」司風和桑憶軒幾人也不贊成她去,尤其是冉素素,反對的最是激烈。
顏棲梧安然一笑,「放心,沒事的。」
眾人實在拗不過她,只得隨了她的意思,讓她去親自去斷情崖。自然,他們不會真按照季非信上所說,只宸王和顏棲梧二人前去。
經過一番商議,他們決定讓柳子郁和桑憶軒二人隱在暗處護著他們,二人武藝高強,小心隱藏行跡該是不會被季非發覺。
恐防有變,高勁則帶人沿途護送,在山腳下守著,顏棲梧本不欲帶上司風和冉素素二人,耐何素素憂心她的身子,一定要跟著,宸王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這已是二人第三次踏上斷情崖,重又踏上這段崖壁,二人心中可謂百感交集,這裡有著二人最不願憶起的、偏也是最難忘記的痛苦記憶。
李月憐母女穴道被制立在崖邊,看到蕭亦宸和顏棲梧出現,母女二人眼中湧出熱流,神情是自責又愧疚。
「好,不愧是雨墨樓主人,果然守時守信。」立在二人身側一身灰衣的季非拍掌說著,眼裡流露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猜不透是為二人準時赴約感到欣喜亦或是帶著些許的遺憾。
「說說你的條件。」顏棲梧一身紅衣,卓然站立,淡淡說道。
「顏夫人果然爽快。」季非朗聲說著,話語中不無讚賞,說出口的話卻又是另一番味道,「只要你從這裡跳下去,我就放了她們母女。」
「放肆。」蕭亦宸怒喝,念及季非身份,緩和了語氣說道,「大師兄,你為何要這麼做,雪兒她同你無冤無仇。」他實在想不出季非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要這麼做,印象中,季非和雪兒根本沒見過幾次面,如何會有這麼深的恩怨。
「宸王,念在你叫我一聲大師兄,此事你最好別管。」
「事關雪兒,我不可能不管。」蕭亦宸厲聲拒絕。
「顏夫人,我想你知道原因,怎麼樣,跳,不跳!」季非不再同他爭執,轉而將矛頭對準顏棲梧。
顏棲梧隱在袖中的手緊了又緊,她知道季非一定是誤解她害了季淵一家。可是,她又不願將真相說出來,尤其是當著李月憐母女和蕭亦宸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