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情棄妃 雨墨樓 V070
    他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卻又覺得這是最合理的解釋,既能解釋為何皇兄知道顏棲梧身份後欲殺她,又能解釋為何雪兒會這麼恨皇兄。

    這一念頭在他腦內愈演越烈,他倏然站起,運氣用了輕功往外急掠。待柳子郁猛然過來時,早已不見了他的身影。

    蕭亦宸火急火燎的趕到落雪園,卻被桑憶軒攔在了院裡,「夫人吩咐,不見任何人,宸王請回。」

    他心裡焦急愈硬闖,桑憶軒的回應則是拔刀相向,寓意簡潔明瞭,他若想進屋,除非打得贏他手中的劍。

    暗自琢磨了一番,他只得放棄,他見識過桑憶軒的功夫,估摸自己即便真能打贏他,估計也沒那力氣進屋了。況他在江南之時早已見識過雪兒的脾性,一旦她說不見自己,即便他真的有能耐闖了進去,她亦不會看自己一眼,同自己說一句話。看來,他只得另尋時機前來尋求那件事的真相。

    目送蕭亦宸悻悻走遠,桑憶軒這才收起佩劍,回屋向顏棲梧覆命,對於她如何猜到蕭亦宸會來而特意讓他守在門外一事隻字不提。

    盛夏的天果然多變,艷紅的晚霞尚未完全從西邊天際褪去,鋪天蓋地厚實的烏雲從東方迅速湧來,密密實實的遮住了天際,狂風湧起,很快,一場又急又猛的暴雨落了下來,狠狠沖刷著世間萬物生靈。

    落雪園主屋的門大敞著,顏棲梧立在屋裡靜靜看著滿園梨花,狂風吹得梨樹枝椏東倒西歪,而枝頭錯季盛放的梨花終敵不過狂風暴雨的肆虐,紛紛落下枝頭,隨著狂風旋轉起舞,最後落於地面,與滿地泥水混在一起,不復純潔本色。

    她已記不清自己年少時緣何會獨獨鍾愛這白色的花卉,料想是受她娘親喜愛白蓮的影響。現今,她的心境早已不復當年,看到這滿樹的梨花也再沒了那份悸動,反而愈加覺得梨花之純淨,當世無人配得起。

    「司雨,待雨停了,帶幾個丫頭,將落下的梨花挖坑埋了吧。」本是純淨之物,緣何要沾染了世俗的污氣,她便做回惜花之人。

    夏日的暴雨來得及,去的也快,不過個把時辰,雨勢漸歇,層層烏雲散去,一輪圓月出現在天際,月光傾瀉,照亮了落雪園外柳樹上一抹藍色的身影。

    次日是蕭亦謙設定七日期限的最後一日,三部大小官員徹夜未眠仍是沒有一點辦法,好在家中妻兒多以轉移到隱秘之處,也算是少了後顧之憂。幾人商議後,決定還是趁早往宮裡去請罪,倒也省得再提心吊膽。

    正當一干人互相鼓舞著欲進宮請罪之時,刑部一名小吏高舉著一張紙興沖沖跑了進來,口裡不停叫喊著,「大人,大人,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眾人面面相覷間,那小吏已跑到為首的盧御史跟前,將手中的紙雙手遞與他,「御史大人請看,這是認罪書,蘇相他主動承認了罪行。」

    盧御史狐疑的接過,迅速看完,隨即高聲喊道,「蒼天庇佑,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立於他走測的周侍郎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紙,匆匆看完後,也是眉開眼笑,將手中的紙傳於身後眾人,忍不住連連問道:「說,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這張紙你又是從何而來?」

    「回稟周大人,大街上早已傳開了,滿地散著的都是這樣的紙,小人只是隨意揀了一張回來。」

    「好,好……」身後一干大小官員紛紛歡喜喊道。感謝蒼天庇佑,於緊要關頭給與指點。

    「我們這就進宮向聖上稟明實情。」盧御史興奮說道,疲倦的臉上容光煥發,一掃連日來的陰鬱之色。

    眾位官員隨即應和,鼓動著三人進宮稟明聖上,竟全然不顧與蘇相同朝為官的情誼,一心想著替自己開脫。

    讓蘇聞墨親自寫下認罪書,並且廣泛散發於市集正是顏棲梧的主意,她料定即便是蘇相自願擔下罪名,蕭亦謙既不會相信,更會百般刁難,想盡辦法讓他改口。

    是以,她想了這麼個主意,讓蘇聞墨連夜寫出上百張的認罪書,並且一一摁下手印,趁天未亮之時,廣泛貼於大街上,讓京城的百姓提前知曉此事,這樣一來,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下,即便蕭亦謙愈將罪名加在雨墨樓頭上也沒了可信度。

    而今日一早,蘇聞墨已進宮請罪,早朝之時,當著百官的面,蕭亦謙只怕是有計難施,更有御史大人、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三人從旁添油加醋,這一計謀想不成功怕是也難。

    朝龍殿,蕭亦謙勃然大怒,用力將手中奏章摔到跪在地上的蘇聞墨身上,「蘇相,給朕一個解釋。」

    蘇聞墨重重磕了一個響頭,「聖上息怒,罪臣無話可說。」他明白皇上要的解釋並不是他的認罪,也不是要他解釋為何要犯下此案,他要的是自己認罪的原因。

    而那,正也是他不能說的秘密,昨日回府後他細細想了自己的人生,除了活在對崔相父女和凌家的仇恨中,竟然鮮有快意的時刻,眼下,他終於可以做一件事來彌補這些年犯下的過錯,他死而無憾。

    只是,可惜他保住自己的一雙子女,從天安寺外上百死士被一舉消滅聯想到她坐下的洗劫天牢之事。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與她抗衡的能耐,能保住霜兒母女已是萬幸,他不敢再奢求更多。

    「啟稟皇上,微臣以為,既然蘇相已認罪,便可撤走城裡的關卡,連日來封鎖城門,百姓已多有怨言。」盧御史顧不得皇上正是盛怒之時,挺身出列義正言辭說道。

    「臣等覺得盧大人所言甚是!」周侍郎和文大人隨即附和道,畢竟攸關他們的身家性命,哪裡還顧得了許多。

    蕭亦謙含著盛怒的眸子一一掃過三人,三人頓覺一陣哆嗦,身子不住顫抖,卻仍是固執的堅持原先的話,不願做任何更改,他們亦不傻,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一線生機,如何能不緊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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