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要在這等她回來——」
多情細密的春雨又飄飄灑灑落下,輕柔打在他的身上,一點點濡濕他的發,他的眉,吻上他蒼白的唇。
細密雨簾裡,素面繡著蓮花的油紙傘宛若一朵盛放的花朵,凌若雪執傘而立,淡然看著雨中那抹暗黃的身影。
「王爺,凌側妃回來了。」高勁最先看到她,連忙告知蕭亦宸。
蕭亦宸身子一僵,一下下慢慢轉過身子。
濛濛雨幕中,素衣女子卓然靜立,似那空谷幽蘭,仙姿雅態,銀色的髮絲輕輕飛舞……
「雪兒」嘴唇蠕動,他輕喚出聲。
女子抬足,蓮步姍姍,款步前行。
近了,近了,她離他越來越近,他恍然間似已聞到了女子身上散發著的淡淡清香。
杏眸未抬,女子翩然從他身側走過……
他終是聞到了那股淡淡的香氣,伸手卻碰不到那抹淡雅的身影。
眼前一黑,他轟然倒下,朵朵雨花飛濺。
「王爺——」高勁驚呼,將他抬起。
女子蓮步未停走進屋,關上了門。
書房,季淵仔細翻看著賬簿,眉心一點點蹙起,近半個月,季府各處商舖生意異常興隆,半個月賺到的銀錢盡然比以往一個月的還要多,高興之餘,他忍不住有些擔憂。
「不好了,少爺,您快出去看看,外面來了一大幫人,吵著要見老爺。」隨從小丹在外面急急叫喚。
季淵心中一凜,丟下賬本,慌忙跟著小丹趕到門口。
「季老爺,還錢,還錢……」一幫粗魯莽漢舉著木棍立在季府門外叫囂著,吵鬧聲吸引了不少路人圍觀。
護院站作一排攔著他們,管家嚇得躲在門後,不時偷偷窺探上一眼。
「少爺,您可來了,他們,他們……」看到急匆匆趕來的季淵,管家趕緊迎上去。
「想必這位就是季少爺了,我粗人一個,也不懂什麼禮數,不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季少爺,您說呢?」為首的絡腮鬍莽漢見著季淵,揮揮手讓一眾打手停止吵鬧。
「這是自然,不知,我爹何時欠了你們銀兩?」季淵見他們停下了吵鬧,撥開身前護院,直面粗壯莽漢。
莽漢不慌不忙從兜裡掏出一疊寫滿字的紙,展開,舉到季淵面前。
「季少爺可看清楚了,這些都是季老爺在大三元錢莊豪賭時簽下的借條與賭約。」特意揚了揚手中欠條。
「這……」季淵看的清楚,確是李老爺字跡。「不知爹總共欠下多少銀兩,我這就叫帳房支來。」
莽漢狡詐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季少爺果然爽快,我來念,你記著。」
他攤開手中欠條,大聲念道「這張五千兩。」
「慢著,還是進府裡談吧。」季淵見四周圍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連忙制止他。
大漢環顧四周,了然一笑,「也好。」
於是,一群人跟著季淵進了府,圍觀的人見沒什麼熱鬧可看,很快也就散了。
「五千兩一張,這張三千兩,呃,八千兩,一萬兩……」莽漢一一念出手中欠條數額,一旁帳房撥著算盤計算。
「共是五萬七千兩白銀。」見大漢停下報數,帳房先生趕緊報出總數。
季淵不接話,緊緊盯著壯漢手中最後的一張欠條。
「這張是一份抵押書。」壯漢揚了揚手裡牢牢握著一張字條。「請季少爺親自過目。」他將字據按在桌上,得意看著季淵。
季府祖宅,房契,抵押,幾個粗黑大字躍進季淵眼裡。「什麼!!不可能!!」他頓覺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昏倒。
不可能,絕不可能,爹爹是喜歡賭博,但是,他絕不會糊塗到拿祖宅來抵押,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季少爺,看清楚了?」莽漢邪惡一笑,將字據收回兜裡。
「不會的,爹不會這麼糊塗的。」季淵猶自辯解,不願相信他所看到的。
「來人,去把老爺請來。」
壯漢也不阻止,隨意靠椅裡一坐,翹著二郎腿,胡亂抓了桌上點心吃。
很快,沐芷蘭攙著季氏二老到了內堂。「淵兒,他們是什麼人?」季夫人一臉不解,疑惑問道,季老爺則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季淵。
「娘,他們是賭坊的人,來要債的。」季老爺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季淵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好了!」胡亂灌了杯茶,將茶杯重重擱下,「季少爺,我們大掌櫃說了,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收拾東西,然後,滾蛋——」
搶過身後打手手裡的木棒,握在手裡掂量,他狠狠說道「明天我來收房,到時候可別怪我下手狠毒。」
凶狠的目光從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我們走——」
「淵兒,究竟,究竟出了什麼事?」季夫人仍是雲裡霧裡不知發生了何事,拽了季淵緊張問道。
季淵無甚氣力的看向季老爺,「娘,你問問爹,究竟做了什麼好事,竟然,竟然將祖宅抵押了!」
「什麼?」季夫人驚呼,受不住驚嚇,昏了過去。
季府可謂亂作一團,季淵勉強穩住心神,留了沐芷蘭照顧府裡,急急出門想法子解救去了。
前院自是一片混亂,人仰馬翻,內院廂房處仍是一片平靜,絲絲清香從熏爐裡溢出,凌若雪端坐窗前,提筆習字,落藍偎著圓桌小憩。
住在季府的日子裡,落藍擔心凌若雪的安危,每夜必要值守到深夜才肯歇下,幾日下來,身子便有些吃不消,是以,白日裡,凌若雪便由著她小憩補眠。
「凌側妃,高勁求見——」
落藍倏然躍起,戒備的看向門外,凌若雪嫣然一笑,示意她開門。
「凌側妃,求你去看看王爺!」高勁進屋,單膝跪下向凌若雪請安。
「高勁,我知你護主心切,我不會去的,你回吧。」手中墨筆未停,凌若雪冷漠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