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睫毛微眨,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頭頂熟悉的大紅紗幔讓她知道她此時是在王府落雪園的寢室,床邊,落藍趴著床沿睡著了。她動了動身子,落藍立馬驚醒,「蹭」的站了起來,見她醒了,尤為高興,「側妃,您醒了?」又伸出右手覆在她額頭貼了貼,「溫度正常了。」
「水」凌若雪才醒來,嗓子乾渴,勉力說出個字。
喝下兩盞茶水,又吃了一碗清粥,她又沉沉的睡去。
落藍不放心,仍在一旁守著。
這一覺睡得甚是歡暢,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期間柳子郁、鳳衍都親自來探過,知她醒了,囑咐了落藍一番,才離去。
落藍見她醒了,忙將溫著的參湯端來,舉起勺子就要餵她喝,凌若雪伸手拿過碗,笑著說「落藍,我已經好了,自己來就可以了。」
她一勺參湯正舉起,還未湊到嘴邊。
「聽說你醒了,本王來看看你。」蕭亦宸的聲音朗朗響起,人也跟著進了寢室。
將勺子放回碗裡,她才想著說聲多謝王爺,還沒來得說出口,蕭亦宸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真的沒有把宏兒推進水裡?可是……」
「嗙堂」一聲,凌若雪將手中的參湯用力甩到地上,湯汁四濺。
「滾」她說,沒有聲嘶力竭,沒有發洩憤怒,也沒有怒目相視。
她平靜的說了不平靜的話。
蕭亦宸氣急,他堂堂宸王,他的父皇母后都不曾對他說過那個字。
「你,不知好歹!」他甩袖而去。
落藍清理著地上的碎片,「側妃,落藍不懂,您既然要報復他們,為何還要冒著性命危險去救宏兒。」
「落藍,你想,若我現在不是躺在床上,而是絲毫無傷的在這院子自在快活,那蕭亦宸還會這麼客氣的對我,還不立馬一個巴掌扇過來。」
冒死救了他的兒子,多少可以為她證明些許清白,她可以狠,卻絕不容許被冤枉。
落藍似是明白一點,「那為何你又趕走他?」
她笑了,不再雲淡風輕。
「因為,我不打算裝下去了。」
她,已經等了太久太久,早已急不可耐。
蓮素亭,兩男子對坐暢飲。
「鳳衍。」柳子郁一臉正經,絲毫沒有飲酒作樂的跡象。「她的身子……」
「她?」鳳衍不解。隨即醒悟,凌若雪?那個驕傲的女子?「她的身子受損極為嚴重,觀她今日之狀,怕是心脈受了寒。」
兩人不再說話,沉默的喝著酒。
一杯杯烈酒下肚,柳子郁的神思已不太清明,恍惚間,他似是來到了那棵柳樹上。宸王大婚之夜,他奉命暗中監視她,那個喜慶的夜晚,他親眼見證了一個新嫁娘的孤寂。此後的無數個夜晚,他總會不自覺的隱在柳樹上,默默的看著她,不知從何時起,那抹堅強的白色牢牢的烙在了他的心上,再也無法割捨。
烈酒入腹,灼熱了肺腑,終是暖不了那顆孤寂的心,沒能化作相思淚,卻是憑添了滿腹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