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心軟?」龍翊嗤之以鼻,「很久以前我就不知心軟為何物了。」
「不錯。」裴蒙讚許地點著頭,「要成為一代偉帝,必須得練就一副鐵石心腸。」
「你簡直放屁。」我鄙視地瞄了他一眼,「沒見過像你這麼狠心的叔叔,怪不得把無憂教導得這麼偏激,你本身就是個瘋子。」
「你說我是瘋子?」裴蒙大怒,一掌朝我天靈蓋拍來,「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竟然和大哥一樣說我是瘋子?」
「三叔。」無憂擋住他的手掌,換來他惱恨的瞪眼,「你不要告訴我,走到今時今日這一步,你想反悔了。」
「三叔。」
「我們沒有退路了,翊兒。」裴蒙用力握住無憂的肩,「你以為要是他們知道當年是我們放出風聲,說離國將會出一個大一統的皇帝,他們還會放過我們麼?若不是我暗中與龍朝太后聯繫,得以保住你的小命你會有今日的成就?」
「原來一切都是你做的!」我氣得渾身發抖恍然大悟,「裴蒙你太惡毒了,那些是你至親的人哪。」
「這不能怪我!只能怪大哥!」裴蒙怒聲大喝,「當年我屢次進諫,叫他居安思危,可他偏偏不聽,守著塊小地方當皇帝,只期望與皇后二人白頭到老,半點沒有雄心壯志。」
「是他逼我這麼做的!」
「你果然是個瘋子!」我切齒怒瞪著他,「你殺了他們有什麼用,皇位也不是你的,國破家亡,連你自己都成為亡國奴啊。」
「混賬,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裴蒙!」他怒得青筋直爆,「我不是瘋子,大哥不重視我,自然有人重視我,我要告訴他,他這樣待我是錯的!錯的!」
「無憂。」我強忍住淚看他,「是非對錯就擺在你面前了,你快醒悟吧。你再跟著這個瘋子,你只有死路一條,你會跟他一起瘋死……你想想,當年他能那麼狠心地對待自己兄長,以後也能這麼狠心地待你!他為了博取龍朝太后的信任,不惜冷眼望著你給太后種下情咒,他……」
「你住口!」裴蒙一拳狠狠砸向我的腦袋,「我殺了你這妖言惑眾的妖女。」
一道黑影迅疾滑入,鐵拳對上裴蒙,轟然一聲,將他震退數步。
我還沒會意過來,喉間便給人狠狠一捏,仰頭看時,見無憂表情冷峻地望著對方。
「獨孤弧月,你真是陰魂不散。」
「原來是你害死我父親!」弧月狠狠盯著裴蒙,恨不能一口把他吞入肚腹之中咀嚼千千萬萬遍。
「不錯。」裴蒙索性大方承認,「是你們對不起我們,我們自然也不會給你們好日子過。」
「瘋子。」我虛弱地嚷著。
「快放開她!」弧月焦慮地掃了我一眼,目光落在龍翊身上,「她和你們無冤無仇,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是舒家的人,事情就與她有關。」裴蒙冷笑。
「弧月,他們砸了九葉紫金香爐,取了其中一卷畫軸,不知道要干……幹什麼。」我吃力地說話,感覺喉間一緊,幾乎窒息。
「你們!」弧月冷眼一瞇,緊緊地握住右拳,「想要逆轉乾坤,改變龍脈?」
「不錯。」裴蒙笑著點頭,「當年若不是天機子這個老匹夫替舒無戲改命,如今穩坐皇位,享有這一片大好江山的該是我翊兒。」
「是天機子給舒家設了一個風水大穴,並預言此穴關乎舒無戲的將來。」裴蒙冷笑,「先皇把這卷天書埋在九葉紫金香爐內,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他們談話的內容,給當時年僅九歲的翊兒聽了去。」
「天機子說,舒家一脈在不久的將來會面臨一場浩劫。」龍翊呆呆地念著,「他要先皇根據他的指示去佈置風水龍脈,用以保存皇脈,他……果然是個高人,一切都給他言中了。」
「你嫉妒無戲奪去你的嫡長子之位,你竟然默許你三叔給你舒家帶來這麼場要命的浩劫?」我吃力地吐著字句,「可你知不知道……無戲他……想過把,皇位讓,讓給你……」
「他會這麼好心?」裴蒙冷嗤一聲,「這話騙騙三歲孩童還差不多。」
「你這個瘋子!」獨孤弧月忍無可忍地撲了過去,揮槍掃向裴蒙,「因為你,害得我娘這麼多年來如此痛苦,因為你,害得無戲從小就沒有爹娘,你這個魔頭,我要殺了你。」
裴蒙不敵弧月橫掃千軍之力,被逼退出洞外,高聲大叫道,「翊兒,快叫他住手!」
龍翊推著我步出山洞,冷眼望著前方山崖邊殊死相搏的二人,眸光中沒有一絲溫熱氣息。
「弧月!」我給龍翊掐住手臂動彈不得,望著他危危險險地在山崖邊與人打鬥,真是給他捏了把冷汗。
「翊兒!」漸漸地,裴蒙氣力不濟開始處於下風,他一邊抵擋弧月凌厲的攻勢,一邊高聲大吼,「翊兒,快讓他住手!和叔叔一起殺了他。」
「翊兒!」叫了幾聲,見龍翊毫無反應,裴蒙有些焦急了。
龍翊還是無所動作,冷眼望著激戰中的二人。高手生死相搏,不能有一點分心的狀態,這個裴蒙犯了個致命性錯誤,待他昂首第三遍喊龍翊的時候,弧月手裡的槍電閃般刺入他的胸口。
他怔住了,一手捂著胸前倒插的盤龍槍,跌跌撞撞退了數步,半隻腳已經出了懸崖外邊。他瞪大不可思議的眼睛望向龍翊,「你……」
「為父母報仇,本來就是天經地義。」龍翊淡淡地沒有絲毫溫度地低語。
裴蒙哀嚎一聲,仰頭摔下了懸崖,弧月用力拔起釘在他胸口的長槍,咚一聲駐在地上,擰頭望著龍翊與我,「放了她,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你這是在勸我嗎?」龍翊溫潤的五指緩緩爬上我的頸子,倏然一扣,冷眼笑道,「沒想到冰塊似的你也會放我一條生路,你不是一向懷疑我別有用心麼?嘿嘿,給你猜對了。」
他低頭望了我一眼,瞭然地笑笑,「獨孤弧月也會心軟?不會是聽多了依依的話,想順應她的心意,打算與我兄友弟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