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經萬花亭時,有兩個小太監過來請我,說是賈昭儀娘娘有請皇后賞臉留芳閣,我問什麼事,小太監支支吾吾,一會兒說今個是昭儀娘娘慶生,一會兒又說不是,我懶得理會他們,正要轉身走,兩小太監前後噗通跪落,嚇得不迭磕頭,說是領了昭儀娘娘的旨,一定要請到皇后娘娘,否則免不了一頓好打。
我看他們可憐,心想在這宮裡,就算你賈昭儀再大膽也不敢胡來,於是派寶寶回去和無戲說一聲,自己抱著雲兒,讓白猿在後跟著,一路隨那兩小太監往留芳閣去。
一路上轎子顛顛的,拐過好幾個彎,終於來到留芳閣,幾個宮女恭敬地一路請我進去,才走到賈昭儀的香閨門前,就聽一道尖銳的叫聲傳來。
「蘭花,你懂不懂規矩?進來怎不敲門,也不跪安?沒見著本宮正同賈昭儀說著話兒呢嗎?」
「娘娘。」門外都能聽到那叫蘭花的宮女「撲通」下跪,「奴婢有事稟報。」
「什麼大事,瞧你慌慌張張的。」
我在階下停了腳步,怎麼聽,這聲音都很像是玉妃。賈昭儀找我來做什麼,這玉妃不是在麼?
「娘娘,你讓奴婢打聽的事兒,奴婢打聽清楚了……」
「吞吞吐吐做什麼,昭儀娘娘又不是外人,有什麼不能說的?」玉妃冷冷地念道。
我往上走了一步,心中暗笑:玉妃分明是和那個丫頭套好了口供,在此做戲呢,這番話固然是要說給賈昭儀聽得,可沒曾想到皇后娘娘我會在這門外頭站著。
我攔住宮女不給她們通報,只是靜靜地聽著。
「是娘娘。娘娘讓奴婢幾天前打探的關於廢除後宮嬪妃一事,此事千真萬確已經落筆成書,據說皇上他已經著令邵大人擬旨,三日後太后大宴當天便會向群臣宣佈。」
「胡言亂語。」
「娘娘,奴婢所言非虛啊,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找邵大人當面對質。只怕,娘娘不先發制人的話,皇上他……他就要……」
「不可能。」玉妃娘娘又驚又怒的霍然站起,「皇上對我恩寵有佳,又豈會為了一個女人把後宮所有嬪妃遣散?我不信。」
「娘娘你當日也在場,皇上判令蕭妃娘娘下獄時的表情有多冷酷您自個都瞧見了,幹什麼還在此自欺欺人呢?」
「啪!」
「啊!」
我心裡跳了跳,想必是那丫頭多嘴得了記耳光。
「玉妃娘娘。」賈昭儀細細柔柔的聲音傳了過來,「你何必如此動怒呢?其實……這既然是皇上所做的決定,你我……也是無法改變聖意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安分地接受?」玉妃惱恨地瞪眼,「不!」
「娘娘,聖上對皇后千依百順,當個心肝寶貝似的,每日都是下了朝回來喊醒皇后娘娘,然後為她著衣打扮,梳頭簪釵,敢問娘娘,皇上之前對哪個後宮佳麗如此疼惜過?」
「你,你住嘴!昭儀娘娘面前你還亂說?」
「娘娘,蘭花所言字字句句屬實呀,蘭花只是不想看主子你繼續痛苦下去……」
「好!我,我親自去見見皇后,我要當面問她個清楚,為何這麼容不下你我姐妹,我……我們又不是要同她爭什麼,我們,我們只不過是,是想安安靜靜地呆在皇上身邊,哪怕只是讓他看一眼也心滿意……」玉妃邊說邊往門口衝來,當我聽到凌亂的腳步過來,才想往回退兩步時,那門就轟然大開了。
玉妃一時有些怔忪地望著我,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似乎……不曾料到我竟會站在門外。
賈昭儀立刻反應過來,急忙趕來向我行禮,「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奴婢叩見娘娘聖安!」
「皇后,你怎麼會在這裡?」玉妃這回還哪有半點禮儀,張口就罵人,「你你,你太陰險了,你居然站在門外偷聽我們講話,我們幾輩子同你修來的仇怨呀,你要這樣害我們?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們所有人你才高興?」
「吼——」靈猿對天嘶吼,雙拳用力捶打胸脯,那激動的模樣嚇得玉妃腿軟,臉色發白地向後倒去,要不是兩個侍女眼明手快地扶住她,這會子該坐地上了。
「玉妃你不要激動。」我急忙拍著我家小雲兒的身子安撫他,小雲兒嘟噥嘟噥著把頭趴到我肩上,一對小爪子在我身上磨磨蹭蹭。
「你看,你一激動,靈猿就激動了,靈猿一激動,我可是控制不了它。」我攏著眉冷笑了一聲,「實話告訴你們吧,本娘娘跟你們沒仇,而且還覺得你們十分可憐咧。我跟皇上解散這勞什子的後宮,一來當然是為了我們兩個的後半生幸福著想啦,二來,也考慮到你們呀,其實離開皇宮對你們來說真是最好的選擇……」
「你什麼都不必說!」玉妃突然激動起來,一對招子突然放大,眼瞳中血絲盡布,那樣子……
她一步步朝我逼近過來,磨著牙齒痛恨地望著我,「你當然是這麼說了,說什麼為我們好,自己又一人老佔著皇上。是了,這後宮裡有哪一個女人不想獨霸聖上一人寵愛呢,偏偏你這個女人做到了,你有什麼能耐?你配嗎?」
「這天下間也並非我老公一個男人啊。」我撂出這句話的同時,惶恐地朝後閃去,嘴裡大叫一聲,「你幹什麼?」
玉妃朝我狠狠撲了過來,這一撲讓我想起中了血咒的尤詩蕊。尤詩蕊如今還在屋子內躺著呢,癡癡傻傻的猶未醒來,也不知此生此世有沒有機會再醒。
我懷裡的兒子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張著小嘴嘴哇哇哭嚷,小鼻子一嗅一嗅的莫名傷心。
「雲兒雲兒,娘親沒事啦。」我歪歪倒倒地撲到靈猿後面,躲開玉妃這一撲。
如此一來,玉妃這一下正好撲到靈猿懷裡,她不管青紅皂白張嘴就咬靈猿的手臂,給靈猿強壯的臂重重一揮打,整個人飛撲了出去,轟隆摔倒在苑子中央一張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