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鼎盛的祖宗祠堂內。
姨太后娘娘與舒王爺為首,我抱著睜大眼盯著我,眼珠子骨碌碌直轉的雲兒,與無戲、韶華列跪在太后與王爺身後,朝兒子扮了個鬼臉,輕輕壓住他險些溢出口的笑聲。
「真是祖宗顯靈,老天庇佑!皇長子出世,使我皇室一脈後繼有人,一月來風調雨順不說,如今又找回失散已久的三皇兒。」姨太后娘娘轉身拉住韶華的手,含著淚笑道,「來,無焰,來,給祖宗上柱香,告訴他們你回來了。好孩子,這麼多年來,讓你受了不少的苦,是姨娘沒用,沒有好好的派人找你。」
「不關你們的事。」韶華淡淡地搖頭,在九葉紫金香爐內上了一柱香。
「好孩子。」舒遠擁住韶華忍不住老淚縱橫,「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希望你們兄弟還好好活著,原來老天果然是眷顧我們的,你沒死,或許無憂也沒死,你們三兄弟只是在不同的地方存活著,這真是太好了,太值得慶幸了。」
「去,去把那牌位拿下來,若是你父母泉下有知,他們都能瞑目了。」姨太后娘娘試試眼角的淚水。
「皇上,你們兄弟倆一同給祖宗磕個頭吧。」
從祖宗祠堂出來,往上清宮慢步的一路上,我抱著偎在懷裡的雲兒玩耍,給無戲攬著腰無聲無息的走了一段路,忍不住抬頭看他,「你怎麼了?」
「什麼?」他好像才回過神似的看我。
「我問你怎麼了,從剛才到現在你一句話都沒說。在祠堂裡,姨太后娘娘與王爺都哭得稀里嘩啦的,韶華眼睛也跟著紅了,可你呢,一點表示都沒有,好像對你這個兄弟完全沒感情似的。」我哼哼著繼續道,「該不會是怪我事先隱瞞你吧。」
「不是。」
「那怎麼了?」我頓下腳步,擰頭看他,「我記得太后說過,你們三兄弟小時候感情不知道有多好,整日膩在一塊兒的,怎麼如今。」
「不知道。」他淡淡地歎了口氣,「可能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吧。」
「感情也能沖淡?」我瞪大眼。
「我們這麼久沒見面了,生疏也是必然的。」他搖搖頭,「你沒見他好像很怕與我說話嗎。」
「嗯。」
「所以說,也不是我一個人對他生疏。」
「這倒是。」我點了點頭,「也對,該給你們一個適應期,慢慢相處,你們一定可以變回原來那樣,多給你們一點時間,總會好的。」
「聽說,你剛才在御花園遭到尤才人的攻擊?」
「也不盡然。」我搖搖頭,「皇上,尤才人是中了血咒,這幕後要對我下毒手的人,如今還沒現身呢。」
「娘娘,娘娘。」龐華安慌慌張張地朝我跑來,「不好了,不好了,昭寧宮偏殿失火。」
「什麼?」
須臾,我與無戲匆匆趕到昭寧宮偏殿,火情已受到控制,冷清狂與杜凌風正在一邊指揮救火。
「怎麼樣怎麼樣?」我急忙揪住杜凌風問道,「尤才人她?」
「喏。」杜凌風皺著眉頭,伸手指指左近的地面。
我轉過頭,給一具焦黑的屍體嚇了一大跳,「這個就是尤才人?」
「小惠,是小惠。」高兒哭著撲了上去抱住那焦屍,「娘娘你還記不記得,前兩天你賜東西給奴婢們,就給了小惠這對鴛鴦錦繡鐲,小惠當寶似的整日戴在手上,到哪兒都不曾拿下來過。」
「是,我記得。」我手腳冰冷地點了點頭,神情怔忪地步步上前,身子有些軟倒,給無戲扶住。
「怎麼會這樣?」
「娘娘。」龐華安灰頭土臉地朝我身邊爬來,不住叩頭道,「當時是奴才與小惠留在這裡看守尤才人的,突然間有火光竄進來,是奴才該死,奴才膽小,只顧著拉小惠往外跑,可小惠說什麼都不依,不管不顧地衝回去,說是要把尤才人背出去,說尤才人不能死,尤才人一死,那幕後陷害娘娘的兇手就查不出來了。」
「娘娘,奴才該死,要不是奴才一個勁只顧逃命,小惠也不會……」
「你也沒錯。」我呆呆地點頭,「逃命是人之常情,是小惠太傻了。」
「娘娘,小惠姐背著尤才人到門口時,橫樑滑了下來擋在她們面前,小惠姐當機立斷把尤才人推出了門,自己想要跨出去時,卻給燒焦的木頭落下來敲在了頭上……」樂春含著淚道,「娘娘,一定要查出真兇,替小惠姐姐報仇。」
「請娘娘查出真兇。」
「我會的,一定。」我堅定地點著頭,咬緊牙。
「嵐兒。」無戲把我抱到懷裡,安撫地摸著我冰涼小手,轉身問道,「尤才人安在?」
「回皇上,尤才人無恙,如今給轉移到另一間屋子,有劉侍衛看守。」
「清狂。」
冷清狂對無戲點點頭,「三個時辰已到,我這就去給她救治。」
「一切拜託你了,冷神醫。」我無神地望了他一眼。
經過冷清狂的一番救治,尤才人身上的血咒是解了,不過醒來後整個人癡癡傻傻的,問她什麼都說好,彷彿給人抽了靈魂,神志不清。
無戲挽著我的腰,同冷清狂等人前後走出屋子,擰著眉問道,「怎麼會這樣?」
「我想,應該是幕後黑手在給尤才人下血咒前,先一步給她吃了弄散神智的藥丸。」冷清狂搖了搖頭,「吳戲,你這後宮裡,果然是人才輩出。」
「那我是不是繼續會有危險?」
「既然幕後的人擺明是想對付你。」冷清狂語音一頓,斜了我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那她在暗我在明,豈不是死定了?」
「胡言亂語。」無戲死死握住我的小拳頭,言辭透著些許怒意,「有朕在此,何人敢動你分毫?」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危險會時刻逼來,我有什麼辦法躲開呢,那萬一你不在的話……」
「奴才叩見皇上、娘娘萬福聖安。」趙德恭笑著迎上前來給我們見禮。
「德恭,你來的正好,折騰了這麼久,朕與娘娘午膳都沒用過,你去傳膳……」
「皇上,奴才有件稀奇的事兒趕著向主子回報。」德恭笑瞇瞇地望著我道。
「什麼事?」我眼睛一亮,「是不是有別個國家進獻什麼稀奇的玩意兒過來了?」
趙德恭微微上前,附耳過來,絮絮說了一通,我的眼睛陡然豎成滾圓,急忙拉下無戲的頸子,湊著他的耳朵複述一遍。
「是嗎?」無戲冷笑一聲。
「嗯。」我點點頭,給他順勢帶進懷裡,乖乖地爬在他胸口。
「皇上,娘娘。」張懷玉驚恐失色地奔來,連原本的步子都凌亂了。
「什麼事。」
「皇上。」張懷玉噗通一聲跪在無戲面前,「大事不好,蕭妃娘娘適才在御花園賞花時,突然失足落水。」
「好端端的怎麼會落水?」
「該不會是那個幕後黑手幹得吧。」我疑神疑鬼地問道。
「去看看再說。」
撇了清狂等人,與無戲一同趕至蕭妃的德順宮,進了門便看到蕭娘娘正一臉驚恐之色地半躺在床上,床邊垂首跪著兩個小丫頭,正試著眼角嗚嗚哭泣。
蕭妃一見聖駕,忙支撐著要起床拜見,給無戲攔了下來。
他淡淡地說道,「既然蕭妃身子不適,一些繁文縟節可免則免吧。」
「謝皇上。」蕭妃楚楚可憐地點點頭,一手捂著胸口輕咳兩聲。
我巡視的目光從她臉上滑過,抿唇一笑,上前坐到她床邊,抓起蕭妃滑嫩的玉手,問道,「怎麼樣,蕭妃,如今覺得好些了麼?」
「謝皇后關心,妾身好多了。」蕭妃圓潤的臉上閃過一絲女兒嬌態,偷偷拿眼瞥著立在床邊的無戲。
「蕭妃,你怎麼會掉荷花池裡去?是否真是自己失足掉落?」
「妾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糊里糊塗渾渾噩噩的,原本好好的在賞菊,後來有些渴了,就叫樂華扶我去水榭坐坐,叫她去給我泡壺茶過來,誰知樂華走了沒多久,我身後就給人狠狠一推,來不及反應,便從水榭裡衝了出去,摔進池子內。」
「這麼離奇?」我挑起一道秀眉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竟敢謀害蕭妃娘娘?蕭妃,你果真沒有看清楚犯人的面目?」
蕭妃遲疑了一刻,吶吶說道,「落水那一剎那,妹妹眼角一瞥,見到一抹身影,嗯……我不敢胡亂猜測。」
「說吧,你不說,要皇上如何為你做主呢?」我拍著她的手背淡淡笑道。
「我看那身形,有點像如月宮的月妃娘娘。」
「月妃?」
「所以妾身猜測,連日來後宮發生的事,會不會都與這月妃有關呢。如今龍氏皇朝正與我國開戰,月妃趁機在後宮之中挑起是非,加害皇后娘娘,說不定這一切正是龍朝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