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投給他同情的一瞥,「你們這時代的交通工具實在太不便利了,從一個城走到另一個城都得花上十天半月,想要見個人也的確不大容易。」
「嗯。」他笑著伸手推推我額角,「說的自己好像有更簡潔的方法似的。」
「那當然。」我得意地點點頭,隨即揮揮手,「算啦不跟你多說了,反正說了你也不明白。」
「哼。」他氣呼呼地投給我一瞥,「我討厭你這麼說,說得自己好像離我很遠似的,我不喜歡你有事瞞著我。」
我吐吐舌頭,拿起杯盞飲茶,淡淡地歎了口氣,「我的確是……離你很遙遠呢。」
無戲怔了一怔,沒再開口,目光瞟向那名假弧月公子,倏然抬指,勁氣凌空攢射至那名躺在地上的小哥身上,小哥像是給人紮了一刀,怪叫著從地上彈跳而起,嚇了週遭所有人一跳。
掌櫃的也是個人精精,一看這小哥又活了,立馬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一手奪過假弧月手裡的銀子,大聲吆喝一下,「來人啊,給我把這三個騙子轟出去,亂棍砸死。」
假弧月一行人哎喲尖叫著竄出門口,給三、四個小二追了出去胖揍了一頓,沒頭沒腦往街上竄去。
我捧著肚皮笑了一通,一手托著腮,邊吃邊道,「這太有趣了,子恕,沒想到上來吃頓飯還能看出戲,是不是?」
「嗯。」他點點頭,慇勤地給我夾東西,「你多吃點,吃完我們休息會兒便上路,今日定要在日落前趕回宮裡,免得仲父又要嚕囌了。」
「哦。」
我瞇著眼睛笑笑,再給他盛碗湯,「再喝一碗吧,挺清淡的。」
「好。」
「少爺,我們先出去準備馬車,一會門口見。」
「嗯。」無戲點點頭,待陳太醫他們起身離去後,驀然臉一沉,左手一揮,右手一把將我拉到身側輕輕擁住。
同一時間,一道嬌吟傳來,聲音裡帶著些許痛苦之意。
前面第三張桌子上的四位客人,其中三名男子均是拍案而起,衝我們這裡怒吼道,「閣下也不必出如此重手?」
「不自量力。」無戲眸光一冷,「再敢嚕囌,我宰了你們。」
「出啥事啦?」我莫名其妙地望著一臉怒意的無戲,對他突如其來的怒火有些摸不著邊兒。
「沒什麼。」無戲淡淡地安慰我,俯首衝我一笑,「一些無謂之人,我們不要去理會,吃飽了麼?」
「嗯。」我點點腦袋。
「那我們走吧。」無戲輕挽我的腰站起,從腰間取出一錠銀子扔在桌上。
「慢著!」第三張桌子上的那名矮胖子身形一晃,動作奇快地掠到我們面前,冷笑著攔住我們去路,「閣下傷了人,難道就想這樣走了?」
「你想如何?」無戲冷笑,「你以為憑你可以打贏我?勸你不必自取其辱,滾!」
「什麼事啊?」
我仰起頭,睜著一雙杏眼看我家無戲,乖乖臉色陰森得不得了,可我還是搞不懂人家哪裡惹毛了他,他何時傷了什麼人?
頭戳雞骨頭的男人扶著那名嬌媚妖嬈的女子走了過來,我這才看到那女人垂在身側的左手正一徑流血,面色也不好,一對眸子正惡狠狠對準我。
我這又招誰惹誰了?
「在下河州府向陽門朱百天、這位是舍弟朱百夜、朱百傑,舍妹朱百鳳,未能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嚕囌個什麼勁兒,我警告你們,別再擋著我去路,我的耐性是有限的。」無戲又生氣了,這小子最近老喜歡生氣,看到閒雜人等打攪我們,動不動就生氣。
我眨著眼睛笑笑,伸手扯扯他的衣袖,「好啦,咱們不去理會這些人。」
「麻煩要找上門,我也沒有辦法。」他笑著把我額前一絲長髮夾到腦後,「我也沒想到,好好的坐著與你用個膳也會遭人突襲,還用如此狠辣的獨門暗器,哼,我倒是要請教諸位,不知我們夫婦二人何時與朱姑娘結怨了?」
原來這個朱百鳳用暗器射我,給無戲發覺,反而自傷其手?討厭死了,幹嗎對人家下殺手,哪裡得罪這位朱姑娘了?
「我就是看不慣你堂堂一個爺們兒去伺候一個小姑娘,怎麼樣。」
「喂,什麼看不慣啊,誰要你看得慣,莫名其妙,你這女人也太霸道了吧。我老公要伺候我管你屁事,滾!」小手一揮,小嘴一嘟極其藐視地看了女人一眼。沒想到這世上竟有人為了這麼白癡的理由來殺我,簡直叫人哭笑不得。
「對,不必你看慣看不慣,簡直多事,我自喜歡疼她,與你何干?」子恕挽著我就走。
沒料到,瘦子朱百夜猛地再擋到我們面前,「想就這麼走了?沒那麼容易吧。」
「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留下我。」無戲大怒,振袖一揮,把那朱百夜震地連連退了數步,捂著胸口看我們,目光一時有點難以置信。
「滾!別再嚕囌,小心我開殺戒。」無戲這話,本是一番好心警告,奈何聽在朱家兄妹耳中特別刺耳。朱家三兄弟按捺不住便和某皇帝動起手來了,過不到三招,張三聞訊而來,立刻跳上前護駕,碰碰幾拳把朱家三兄弟擊落在地。
頭戳雞骨頭的朱百傑最慘,給張三一拳轟到牆壁上,撞得個七葷八素,沿著牆滾落在地,四仰八叉。
掌櫃呼天搶地縮到櫃檯下面,直嚷著「別打了別打了」,酒樓內的客人一看有鬥毆事件發生,個個生怕殃及自身,拼了命地向門口湧去,掌櫃見狀,從桌肚下爬起來,嚷著要問食客收錢,給人用力一推,額頭在門上碰了一下,哎喲哎喲地叫喚開了。
張三收拾完朱家兄妹,冷著臉退到皇帝身後。朱家三個寶正趴在地上大小聲,朱百鳳含恨地向我們望過來,眼神似乎要把我凌遲處死。
無戲冷哼道,「天底下最不講理的人,今朝全給爺碰著了。」
「少爺。」張三湊到他耳邊低語數聲。無戲點點頭,「不必生事,我們走。」
「是。」
臨出門前,無戲給掌櫃丟了塊金子,權當店面毀損費,不再看掌櫃感恩戴德的目光,我們逕自出了門,跳上馬車,撩起簾子還能看到朱家四兄妹追出來叫嚷,跌跌撞撞狼狽不堪。
無戲替我放下珠簾,皺皺眉,「別去看了,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