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花漪漣的歌聲裡,蘇瞳似乎感受到一個姑娘奔騰熾熱的情感,這首歌調子不僅高而且曲調複雜,的確不好伴樂。
這一刻,蘇瞳再度懷疑,這個看上去心機單純的花漪漣,是在刻意刁難,不想讓扶蘇伴樂。
緊張的看向那抹緋紅,只見他凝思良久,終於低首斂目,玉手輕輕撥動琴弦,一股清音流瀉而出,輕佻復捻,似流水穿雲,玉珠落盤。
悠揚的琴音追逐著歌聲,眾人皆斂息屏氣,靜靜聆聽。
她閉目,沉寂在熱情樂音中,足尖一點,抬手,甩袖,開始舞動。
身姿輕盈似流雲霽月,舞姿曼妙似雨蝶翩飛。
柔軟曳地的水袖,在半空中幻化成一道道青弧,輕盈似風,和漫卷的黑髮交織在一起,自有一股無法言喻的清艷。
樂音忽然轉為高山流水一般急促,舞步也忽然轉為激揚。
不見人影,唯見飛揚肆虐的雲袖,和不斷跳動的玉足,眾人的神志皆在熱情的琴聲中迷失。
就在此時,樂音忽然轉為低沉,漸漸趨於無形。
舞動的人影也越來越緩,好似一朵臨風綻開的青蓮,終於,漸漸凝止。
輕揚的衣衫垂落,好似雲一般輕柔,飛舞的墨發滑落,好似瀑布般流瀉腰間,她蒼白的臉漸漸隱去,凸顯的她側臉上那妖媚緋紅,不錯,那塊暗紅的胎記此刻看去竟然宛若女子頰邊緋紅的胭脂,遠遠看去,竟是那般的驚艷奪目。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蘇瞳靜靜佇立,迷離的燈光下,一雙黑眸,似水般清澈,平靜的不帶一絲漣漪。
她沒有看任何人,只在一片寂靜中,輕輕的鞠了個身,然後在那些或艷羨或嫉妒的目光中,悄無聲息地退到了席間。
待她坐好半晌,才聽到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驚歎。
這個女人,雖是又聾又啞,可是竟然能將拍子踩的那麼精確,甚至連半拍的錯誤也沒有。
她的身影她的舞姿甚至她那張帶著胎記的臉頰都透著完美,無需質疑,蘇瞳今晚風頭已經完全蓋過了高歌遼唱的花漪漣。
方纔的譏笑已經完全被驚歎聲代替!
眾人只知道,方纔那個女子,那一瞬的風華,將永遠嵌入到他們腦海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