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滿一屋子的人,冷允安靜地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看著大夫在他眼前折騰,一雙冰冷的眼不時掃過他。
大夫搖頭晃腦,歎聲道,「各位還是為她準備好身後事吧,姑娘的脈象乃是油盡燈枯之相,老夫無能為力。」
「身後事!老頭,你是不是抽風腦袋壞掉了,昨天人還好好的,今天就油盡燈枯,放尼瑪的屁,你這大夫是怎麼當的!領著庸醫的執照到處亂混!」夏水揪著他的領子一頓亂劈,一長串的話說的大夫暈頭轉向。
「夏水,別胡鬧。」宇文真拉開她叱道。
「鬧個屁,你沒聽到他剛才說什麼嗎?讓我們準備身後事,好,老娘給他準備。」
「夠了。」冷允冰冷刺骨的話語傳來,夏水嘴一癟,不再說話,只是眼裡總有淚水在打轉。
「把話給我說清楚,否則我不保證你今天能走出這裡。」冷允冷眼直視大夫,撂下的話令人不寒而慄。
他沉吟半晌,慢慢道,「據老夫大膽猜測,小姐應是中了一種奇毒,此毒乃是西域的一種奇毒,屬於慢性毒藥,中毒者即使身中此毒,也不會有所發覺,直至毒性侵入五臟六腑,五臟衰竭而死。」
夏水懵立原地,中毒,怎麼會中毒呢。
「她是什麼時候中的毒?」
他沉吟半晌,說道,「老夫不敢妄加揣測,不過按脈象所看,姑娘服這毒應是有六日之久,因為這毒只要到第七日,便會立刻暴斃身亡。」
「解藥,解藥在哪。」
他一聲歎息,說道,「即使她幸運的躲過了第七天,還是無法避免最後的結果,毒已經侵入五臟六腑,即使老夫曾經見識過,但也只是略知一二,對此毒也無能無力。」
「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老夫盡力了,這位姑娘只怕是熬不過今晚了。」大夫一聲歎息,也是無奈。若是發現及時也罷,可這毒已根種數日,已回天乏力。
「你們都下去。」冷允輕喝,頭也不抬,煞氣漸漸蔓延開,夾帶著他不言而喻的痛苦。
「將軍。」副將低聲在宇文真耳旁說道,宇文真眉頭緊擰,看了沉睡的她一眼,輕輕一歎。
「走吧。」宇文真拉著一臉不甘的夏水往外走,她掙開他的鉗制,「我自己走,有件事我要查清楚,是誰下的毒。」
話落,她別有含義地掃視了一眼屋內,最後視線落在冷允的身上,「我一定會找到兇手。」
撂下這句話,她轉身出了屋。
宇文真眼神一凜,尾隨她而去。
「喂,等一下。」
「你叫誰呢?」她撇嘴反問,目光不羈,透著不服。
「夏水姑娘。」
「哼,叫我什麼事。」
「你知道兇手是誰?」他直述的肯定,在說兇手兩字時她的眼神很肯定。
「除了她還有誰?」小落突然從他身後冒出,一臉你真笨的表情。
「她?」他回想近日府中與小依最為接近的女子,不由一怔,「你們懷疑俏吟?」
「不是懷疑,是一定是她。剛才大夫說的你也聽見了,小依中毒是在她來之後的事。」
宇文真一臉沉吟,半晌道,「你們有沒有證據?」
「屁,有證據老娘還在這裡跟你閒扯麼,直接衝她房裡把她攥出來抽她幾巴掌。」
「你們不要太衝動,這件事我會看著辦。你們這兩天先安份點,月蘭皇帝要來了,小依的房間最好不要進去。」
「月蘭皇帝來關小依什麼事。」她下意識地駁回去,須臾,像是想到了什麼,嘴巴微張,滿是詫異。
「小依就是他的妃子,你說關不關他的事。」
「噗,妃子。」兩人瞪大眼,直瞅著他。
「是妃子,不然你們以為是什麼關係?」他雙手交叉在胸前俯視著他倆,眼中掠過無力,這個女人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少根筋。
黃昏漸近,紅霞佈滿天際,透過窗欞的紅霞美麗耀眼,映在沉睡的女子臉上,多了分聖潔的美,紫色的蝴蝶光暈冉冉,透著異樣的光亮。
黑暗漸漸降臨,屋內漆黑一片,侍女們站在門外戰戰兢兢,因為剛才進去掌燈的侍女被他轟了出來。
「你怎麼還不醒過來,天都暗了,你還想睡多久。」冷允憂愁地說著,黑暗中一雙哀傷的眼注視著她,透過月光看清她的輪廓,毫無遺落的留在了他心裡的五官,可那雙愛笑的眼,卻總是閉著。
紫光在黑暗中散發出溫潤的螢光,不同於平常的微亮,彷彿像是要燃燒盡生命的燭光,拚命點亮了周圍。
房間內突然一片燈火通明,掩蓋了異樣的紫芒,冷允眼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就怕錯漏了一點她的小舉動。
「冷允,你先回去休息,這裡我來看著。」他已經一整天不吃不喝,一直守在床前也不動,宇文真已經去調查這件事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一整天神神秘秘。
「不用……」
「冷兄弟,有些事我想跟你說。」宇文真突然從身後冒出,神色凝重,對他說道,話語帶著不容拒絕。
房門被人推開,俏吟嚇了一跳,見是冷允,不由喜笑顏開。
「允哥哥,你怎麼會過來。」她迎上前去,卻被他冰冷的臉色嚇得愣在原地。
「是你做的?」他步步逼近,凝視她閃避的眼,「是你下的毒?」
他手掐在她脖子上,她屏氣看著眼前已經失去理智的男人,眼底有著慌亂。
「你為什麼要下毒害她?」手上的力道漸漸加重,眼底的瘋狂已經衝去了他所有的理智,一想到那個躺在床上會永遠醒不來的她,心就不受控制地揪痛,讓他想要去毀滅所有的一切。
「我…咳咳,沒有……」
「為什麼每晚都送糖水去給她喝,為什麼要騙她喝下那碗有毒的你親手燉的東西。」
她的臉色紫白交換,貪婪地呼吸著匱乏的氧氣,手胡亂揮舞著,想掙脫開他的大手,他已經失去理智了。
她放棄了掙扎,虛弱地從她嘴裡飄出來一個字,「爹……」
他手一頓,眼底風暴漸漸平息,看著她,有著掙扎與恨。她貪婪地吸取久違的氧氣,察覺到他手中漸漸放鬆的力道,緊張的不敢大口呼吸。
他收回手,安靜地凝視著她,詭異的氣氛在流淌,每一分每一秒,時間對她是一種漫長的折磨,他終於開口,「告訴我實話,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