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媽媽,今日就到這吧,我想先回去了。」小依褪下薄紗,對著眉開眼笑的她說,最近天氣越來越冷,她放心不下他。
「清風姑娘,這時辰可還早著呢,今日來聽你唱曲的公子可多了,走了多可惜。」
她笑而不語,她也發現了這幾日來聽曲的人越來越多,可她始終堅持只唱一曲,對她來說,只要藥費湊齊了,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見她如此,金媽媽也只能一聲長歎,隨她去,畢竟當初是有約在先,她不能限制她太多自由。
正欲揭開簾幔換身衣裳離去,門外卻傳來一陣騷動。
「滾開,這清風姑娘這麼大的架子,竟連本公子也不見。」小依眉頭一皺,對這種人沒有什麼好感。
金媽媽見狀,連忙起身往外而去,門外傳來他們的對峙,尚書大人的兒子,她唇畔緩緩勾起,見多了當官的,對這尚書還真是沒什麼好感。
特別還是這種仗勢欺人的主,聽著金媽媽提高的聲調,她拾起桌上的輕紗,她並不想把事情鬧大,她不介意滿城皆知,她只在意那個躺在床上跟她鬥氣的男人,若是他知道,她清楚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既然公子執意要見,那清風便應了你的要求。」房門緩緩開啟,傳出她清靈如鶯啼的嗓音,輕紗後的五官若隱若現,一雙清澈靈動的眸子乾淨地令他們自行慚愧。
「公子,如今可是見過了。」
「是見過……」
「我等多有叨擾之處還望清風姑娘見諒,只是我這個兄弟太過好奇姑娘的傾世之姿,不得已才前來求見。」宇文拾打斷文濤欲出口的話,眼中升起對眼前女子的一份讚賞,幾分話就將文濤帶入陷阱,這話他要是接下去,估計下一刻她就會輕鬆走人了。
「清風不才,多謝公子的厚愛,只是這面紗我已與人有約,不會輕易取下,你們還是請回吧。」她不卑不亢地回絕,本就不善與人交往,她只想替媽媽解了這個圍然後回家。
宇文拾未出口的話咽於喉間,人家都這麼說了,再提要求就顯得無禮了。
獨孤離好奇地打量著她的眼睛,這個女人的眼睛好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不知姑娘是否來自月蘭國?」
一句話將她的心高高地提起,她鎮定自若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俊美的臉龐,眼眸明亮純澈,噙著笑意凝視著她,隨意自然的話語彷彿只是尋常好友在交談,俊美的五官中小依隱約感到了一份熟悉。
她壓下心底的疑惑,道,「清風確實來自月蘭國。」
聽到這,連他們兩個也來了興致,「那姑娘家住何處?」文濤脫口而口,卻惹來宇文拾的一個白眼。
「清風沒有家,清風有些不適,先行告退了。」沒有家,在這裡,她已經沒有家了。落荒而逃的腳步顯得沉重而蹣跚,獨孤奇眼中疑惑越加濃厚,這個女人好眼熟。
這下好了吧,宇文拾幸災樂禍地瞥了他一眼,「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人家若是有家還會來這。」
「你。」
「這曲也聽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四皇子,這次好不容易出了宮,難不成就這樣回去。」文濤心有不甘,對著小依遠去的方向透出一份勢在必得。
獨孤奇眼神一冷,「別打她的主意,否則後果自負。」
兩人看著他憤而離去的背影,相視一眼,宇文拾拍手笑道,「想不到極少親近女色的四皇子竟也動了心,有意思有意思。」
滿城傳開了一個消息,百花樓的花魁美似天仙,一手琴藝超凡脫俗,天籟之音讓人流連忘返,這下,只要是手頭上有點銀子都擠破頭前去百花樓,踏破門檻,只為聽她一曲。
待真正見識時,小依才知道所謂的瘋狂的含義是什麼。面對滿場的高朋滿座,她還是淡然自若,彷彿沒有什麼東西能進得了她的眼。
「咳咳,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聲從隔壁的房間裡傳來,小依連忙掌燈起床,披著單衣就過去,看著他因為嗆咳而蜷縮在一起的身子,幾步上前,手輕輕順著他的背拍下,「好點了嗎?」
「滾,咳,你給我滾開。」
她僵硬地站在床前不敢動,看著他慢慢順平的氣眉眼間的皺褶才舒緩了一些。
冷允抬眼打量她,粗衣麻布,一張不施粉黛的臉清麗脫俗,單衣下身子單薄地嚇人,光腳打赤站在地上,就這樣直勾勾地注視著他,注視到了他的視線,她尷尬地將腳縮了縮。
「出去。」
她愣了愣,茫然的頭腦摸不著頭緒,「我叫你滾出去。」
眼中晶瑩閃爍,她扯了扯嘴角,轉身退了出去,順便替他關上了房門。
轉身抹去眼角的淚,她抬頭看向天上月牙,扯了扯嘴角,勾出一個弧度,硬是想將泛紅的眼眶染上了自然的顏色。
「冷允,我進去了。」她輕敲了敲門,見沒人應聲打開一瞧,空空如也的屋內一個人也沒有。
「小依姑娘,小依姑娘。」她轉身急忙奔去,心控制不住的砰砰跳動,一定會沒事的,不是他的消息,一定不是。
當見到是百花樓的小四時,她緊提的心才放鬆了下去,隨機眉頭一皺,「有什麼事嗎?」她明明說過,不要來找她。
「媽媽讓我告訴你,今晚一定要過去,有幾位大人物前去聽曲,說是像昨晚的事不能再發生了。」
昨晚因為冷允咳得厲害,她去了一趟不放心又折了回來,倒是惹了金媽媽不少不滿。
「你轉告金媽媽。今晚我一定會過去,讓她放心。」
「是。」
視線落在小四消失的方向,她緩緩鬆了一口氣,不禁有些慶幸,冷允不在,可在當她轉身的霎那,目光落在那抹消瘦的身影上,眼底翻湧著的寒意讓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沉入谷底,那是無盡絕望的深淵,即使獨身處於天牢中,她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