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他的手一探,大驚失色,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眼淚撲簌而落,她對著他吼,「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你中這麼深的毒,」時間,看毒發的時間,她的淚落得更凶,「是他們逼你的是不是,他們給你下毒,然後威脅你做事是不是,你等我,我去跟他們要解藥。」她回頭向原路返回去。
手被他緊緊地扣住,緊著她彷彿感覺到骨頭要被他握碎,「不准去。」
「你到底要逞強到什麼時候,這毒至少也有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在我們分開的那段時間你到底出了什麼事,回來後竟然一聲也不吭,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三個月啊,竟然生生忍受了這種毒三個月。
「我不是還活得好好,你操什麼心。」他笑了笑,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漫不經心,可是,卻是那麼的苦澀與淒涼。
「冷允,我們回去,他們的目標是我,只要我答應他……」
「閉嘴,我不准你說這種話,走,快點離開這。」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音,他急得拉起她的手拖著走,可以現在的他怎麼會是她的對手,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疊依,你聽著,如果你不走,下一刻見到的就會是我的屍體。」
她咬緊下唇,泛出鮮艷的血紅,對上他眼裡的絕決,輕微地一點頭,彷彿用盡了她一生的力氣,「我走。」
「想走?遲了,哈哈。想不到你的命這麼硬,硬是忍著毒發也要帶著這個女人走,本來,要是不動氣,或許還是多活半個月。」
「閉上你的臭嘴。爺怕聞了不被毒死也會被臭死。」
「等下你就逃,拚命地逃,不要回頭,記住,好好活著,找到方法就回去我們的世界……。如果……你想留在這,就去找他,他會保護你……」他不知道他是怎麼說出這番話,只知道他多說一句,心就痛一分。
不要,她搖頭在心裡吶喊,淚水肆意地蔓延。
「我們一起回去,回去我們的世界,不要再呆在這了,我聽你的,忘了這裡的一切。」
「小依。」他眼瞼微閉,睜開時,盛滿了一片的溫柔,「好好活著。」
她驚恐地看著他一掌將她打出他們的包圍圈,然後一個人向他們殺去。
她親眼看著那個男人宰下他的右臂,然後,黑色的血散落空中,落在墨綠的草叢間,一滴一滴,像是滾落的黑色珍珠。
啊,淒厲絕望的清嘯聲劃破天際,震得人心神不穩,紫光沖天而來,照亮了這片的樹林。
睿軒仰頭望向那道紫光,心止不住地胡亂跳動,這種來自靈魂的心顫,讓他感覺什麼重要東西在他心中流去,而他,一點也無能為力。小依。
十幾名黑衣人驚恐地看著從她身上溢出的紫色光芒在她身前緩緩流轉,最後匯聚成一朵巨大的蝶花,不是純粹的紫色,隱隱泛著七彩光芒,美的不可思議。
他們對上她的眼,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的色彩,就這樣注視著他們。
蝶花緩慢地流轉,帶著一條絢爛的光芒,在他們驚恐的視線中,無聲地擊中他們,半晌,爆炸聲轟隆響起,直震雲霄。
天宮中,百花姥姥猛地睜眼,心中一顫,隨即化作流光消失不見。
山體崩塌,泥流洶湧而落,淹沒了這角森林,小依虛弱地跌落在地,昏迷前,彷彿看到了冷允著急地叫著她的名字,她很想向他遞出一個我沒事的微笑,可是,眼前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
冷允看著來勢洶洶的泥石流,爬近她的身邊,費力地用身體覆住她,閉上眼,無奈一笑。
戰火連天的邊境處,時不時能看到一群難民相互攙扶著逃命,衣衫襤褸,多的是面黃肌瘦,哀嚎遍野。
時常能看到一群人為了爭奪一個風乾的饅頭打得頭破血流,當利益受到了侵害,這些人總是能爆發出驚人的毅力,勢必爭奪到底。
在這條隊伍中,一名女子費力地拖著身後用木板簡單構成的車床,一條打了好幾處死結結成的繩子磨破了她的手心,可她仿若無覺,只是一步一步地拖著木板上的男子往前走,前面,君臨邊境處的一座城市。
鎮州,「老闆,給點吃的吧,我好幾天都沒吃東西了。」
「老闆,發發良心,幫幫我吧。」
這樣的話在進城之後,她已經不知道聽過幾遍,只知道,他們最終都只是失望而歸。
她並沒有去客棧,而是去了趟當鋪,「要當什麼東西?」
人是勢利的,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她忽視了他嫌惡與蔑視的眼神,從懷中掏出了那把她一直貼身保管的玉笛,當她見到他放亮的雙眼時,她平靜的眼才湧上一絲欣喜。
「二十兩」
「能再多點嗎?」她並不知道這笛子真正值多少錢,可二十兩她覺得太少了。
「最多二十五兩,不要就走人。」
當她緊揣著那小包銀兩走出當鋪的門口,她那被泥土掩藏的臉,染上了凝重,她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當他們醒來時,她跟冷允躺在溪流邊上,冷允觸目驚心的傷口讓她根本沒有心思去顧及其他,簡單地替他處理了傷口,便一路前行,隨著人流而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座城市,可是,這點錢怎麼夠。
冷允睜開眼,發現看到的不再是黃沙滿佈的天空,而是一件破陋的小房屋時,驚得從床上坐起,一扯傷口,又躺在床上止不住的呻吟。
「不可以亂動,都說了你的傷不能亂動。」她焦急地責怪,邊緊張地查看他的傷口,待看到滲出的一點紅色血跡時,她才鬆了口氣,還好,毒被壓住了。
「喝藥吧。」她吹了吹泛著氤氳熱氣的藥汁,遞到他的嘴邊,「為什麼不喝?」
「這裡是哪裡?」
「鎮州。」
啪,藥碗碎了一地,藥汁傾倒而出,她心疼地看了眼地上的藥湯,熬了這麼久的藥就這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