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在找什麼?」
「令牌……嘿,找到了。」
小依手舉著白玉雕成的瑩潤令牌,釋然笑道,她還以為不見了。
「您要出宮嗎?可是現在你可是……」被禁足了。
「放心,沒事的,我去去就回。」想了許久覺得還是出宮一趟比較適合,幼荃也在霓霜那,一些問題說不定她會比璞毅清楚。
學了一招很俗但卻百試百靈,扮太監,看著廣闊的天空與久違的人群,多日的沉悶也有了一些緩解。
「小依,怎麼了?」
聽了幼荃的一番話,與冷允的猜測也有了幾分把握,魂香散,這種藥並不多見,且無色無味,摻和香料一起點燃,讓人防不勝防。
「沒事。」她對霓霜安慰笑道,下毒的事還是先不讓她們知道,多一個人知道只會多一分不安。
「小依,你最近可好。」
「嗯,日子也就那樣,沒什麼大事發生。」她輕微的一頓還是沒逃過霓霜的眼,她微歎口起,凝視她的眼有著看得見的關懷。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得上忙的地方,你直接告知我便是。」
「霓霜,我知道。」不需要道謝,心照不宣便是兩人最好的默契。
「幼荃,這段時間暫時委屈你待在這裡,我有種預感,最近可能有什麼事要發生,你們近日都小心點。」
幼荃淡雅的頷首示意,猶豫再三,最終只說出一句話。「小依,謝謝!」
她連連擺手,轉向霓霜問道。
「對了,霓霜,你知道軒王爺的府邸在哪嗎?」
徘徊在王府門前,小依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半晌,神色間掠過堅定,咬牙上前,狀若慷慨赴義的扼腕精神讓人莞爾。
「公子,你找誰呢?」
「在下疊依,我想找你家王爺,麻煩幫我通報一聲。」
「疊依……好的,你稍等。」
在她的理智於臨陣退縮與原則間雙雙激戰時,小廝帶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往她而來。
「莫大哥。」
「小依,真是你,剛才下人來報,我還有些不信,沒想到你真的來了,快請進吧,你可是王府的貴客。」
「呵呵,莫大哥,你太誇張了,我想找一下軒大哥,他在府裡嗎?」
「嗯,王爺在書房,你跟我來吧。」
如詩如畫,用這樣的一個詞來形容一個人她不知是否恰當,但見他的時候,她就是會不由自由地蹦出這四個字,宛若畫中走出的男子,渾身沐浴在溫潤中的螢光中,讓人看不真切。
「軒大哥。」雖不忍打破這一幕,可她還是違心的開口喚他,她的時間有限。
「小依。」瞧見他眼底的驚喜,她莞爾一笑,直接說出她的來意,「我有事找你幫忙。」
「你說。」短短的兩個字道盡了他的心意,她微愣,曾經子軒哥也是這樣,無論她有什麼要求,他總是默默的為她做到,卻從沒要求她的回報,哪怕是一句謝謝。
純澈堅定的眼底看到的是她熟悉的寵溺,內心流過一股溫暖的溪流,她的哥哥,無論在哪,也總是這樣守護與愛護她。
「幫我查個人。」
宮中的日子冗長而沉悶,可當你回頭一看時,卻發現,日子竟是如流水般在你不經意間嘩啦流走。
秋意漸襲,夜幕來臨,燭燈挑起時,預示著那一天即將過去,可在這個與平常無異的日子裡卻傳來了一個攪亂這潭看似平靜的湖水的消息。
柔妃懷孕了。
這對於朝堂還是後宮來說,都是一樁震驚的喜訊,表面上是如此,可暗地裡,就不得而知了,
當小祿子失口說出這個消息時,本已忐忑不安的翠兒更是驚嚇出一身冷汗,可是,他們的主子,當事人小依卻僅僅只是一句「哦。那是好事啊。」
一句帶過,不敢相信她竟如此平淡的接受,彷彿此事根本與她無關。
而她,也是如此麻醉著自己,當面對一室的輝煌冷清時,心酸一股腦湧來,將她狠狠淹沒,令她幾次懷疑是不是會就這樣窒息而亡。
漆黑的夜空看不到一縷光芒,黑雲層層纏繞的天空令人心間壓抑,如今,對與錯,已經不重要了,本就不屬於這個時空的人,卻期望在這裡得到一份屬於自己的愛,這本是一份奢侈的妄想。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她有了他的孩子,而他也即將要當上父親,而她,最終還是會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可為什麼就是止不住心底泛出的難受。
仰天歎,泣地歌,情意動,煩悔恨,可歎他日唾手得,今日早已成雲煙。
看著那襲熟悉的紫色,她眼中瑩光欲動,幾次眨眼,是確認也是偽裝。
兩人久久相對無言,曾幾何時,他們之間竟連多說一句話也是一種奢侈。
「為什麼?」
她無法直視他的眼,也許即使她仔細的去探究,也看不透他的想法,可卻能從他話語裡的淒涼聽出一絲哀怨。
怨?該怨誰?
「你竟然連一句想對我說的話都沒有。」他板正她的身子,逼迫她與他對視,她可以看到他眼底的受傷,可她的呢,她避開眼,不讓他瞧見即將露陷的酸澀。
「沒什麼好說的。」要她說什麼,說祝賀他的話嗎?即使很想這樣做,可她說不出,因為這不是她心裡想的。
他眼神漸冷,盯著她無所謂的態度,揚起一抹嘲笑,「原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將朕推出去。」
她回轉過頭,望向秋意帶來的冰涼,細細的雨絲打濕了窗欞。
「下雨了……」她答非所問,而偏偏這句漫不經心的話更是刺痛了他的神經。
肩膀處傳來一陣肌膚與骨頭摩擦的疼痛,她眉頭緊蹙,看向他,有著埋怨與難過,比起肩膀,更痛的是她的心。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鬧什麼彆扭,可是,無所謂了,如今一切也該結束了。」
小依能感覺到他手下的力道放鬆了下來,壓下心被撕裂的疼痛,她輕揚下巴,啞聲說「放我走吧。」
輕微的仿若自喃的幾個字像把利刃血淋淋地捅在他的心上,意志沉陷在那句話裡,無法自拔,以致忽略了她不打自招的脆弱。
「不可能。」
他說,有著堅定與瘋狂,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強烈的恐懼感佔據他的心,他又重複了一遍,是堅持也是誓言,「我不會放你走,你這輩子別想離開這裡。」
她忍著身子將被揉碎的痛,忽然,嫣然一笑,笑得淒美,笑得無奈與哀傷。這一切本不是他跟她能掌控的,走,那是必須的,因為她不是這個時空的人,而愛上他,是她不該的……
纏綿不絕的細雨飄落,她未流出的淚,它替她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