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軍營裡升起串串火苗,遠遠看去,似黑暗中墜落的星光。
帳篷內見四下無人,小依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帳外一個人影掠過,掀開門走進,聽聞動靜,她立馬翻身,整理略帶凌亂的衣服,見到來人,怒瞪了他一眼,又倒下去。
「嘖嘖,你的睡姿真不怎樣。」揶揄聲從來人口中傳出。
小依無力的瞥了他一眼,幽幽道,「我沒力氣跟你吵,你隨意…」
「有這麼累?受傷的人哪有那麼多?」冷允挑眉不屑,這麼幾天就累倒了,也太沒用了。
「嗯,很累很累,我好想睡覺。」雖然大戰還未開始,但雙方都會派出一些士兵打先鋒,美其名是打探消息,其實就是試探切磋,每次總會有一些人送到醫營,規模不大,可也夠她受得了。
「喂,你不是進來打探消息的?怎麼還有時間睡覺?」冷允伸手輕易將她從床上吊起,小依拍開他的手,瞪他,對他的譏諷無力反駁。
三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余顥那邊沒有消息,這邊也打聽不到什麼。
「我打聽到一個消息,你要不要聽?」冷允蠱惑道。
「什麼消息?」
「你先把那一百兩銀票還我,我就告訴你。」冷允凝視她,眼底掠過生氣跟無奈,這個女人竟然趁她不注意把銀票給偷走了。
「嘿嘿,什麼銀票?」她裝傻不認。
「除了你,還有誰?」他欺身逼近她,普通的兵服遮不住他的獨特氣質,反倒將普遍的軍服襯的神氣活現。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穿小兵的衣服也能穿得這樣好看。
「好啦,我說啦,我給人了。」她聳肩,一臉任你宰割。
「給人?」冷允愣住,反覆嚼著這兩個字,「給誰?」
她能感受他殺人的怒火,挪了挪身子,離他幾步遠,她才訕訕笑說,「其實你也不會很吃虧啦,這銀子你也有用到哦。」
「疊~依!」咬牙切齒的聲音聽得她心裡一涼,這個傢伙不會一怒之下把她宰了吧。「你把銀子給朝廷了?」雖是疑問,可他基本已經確定。
脖子一縮,身子蜷縮在一起,無辜地看著他,她也是一片好心。
「你」他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她。
僵持的兩人突然疑惑地向外看去,「怎麼回事?」
外面傳來急促的號角聲,原本因為休息時間而稍顯平靜的軍營裡驟然吵鬧了起來,傳來陣陣急促凌亂的腳步聲。
「敵襲。」冷允皺眉,看了小依一眼,翻身站定,隨意整理一番,直身向帳外而去,
「喂,小心點。」她叫住他,小聲提醒,怎麼說也是老鄉,是該關心一下。
「等下再跟你算賬。」頭也不回地離去,冷冰冰地丟下一句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裡,她嘴角一抽,早知道就不要多嘴了。
這場戰足足打了兩個時辰,比以往幾次的小戰都要來的長久,源源不斷的傷者被送進,僅有的十幾位大夫忙的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戰爭停止了,滿營的呻吟聲,聽地小依心亂如麻,強定下心神,替傷者包紮。整個醫官部隊忙作一團。
待忙完時,天已濛濛亮,小依藉著察看傷者,在每個營裡尋找,每來到一個營前,總要默念一遍,佛祖保佑,不會是他。同時又有點希望發現他在裡面,而不是在死屍堆裡。
「喂。」
「嚇。」小依一鬆手,滿盤子的藥瓶散落在地,連忙蹲下身撿起,抬頭瞧見一張噙笑看著她的臉,不由怒從中來,「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
「我怎麼知道你這麼膽小?虧你這樣也敢到軍營來。」冷允譏嘲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進旁邊的帳篷,小依緊跟在他身後,數落他的不是。
「喂,我不想在場上沒戰死,反倒被你煩死。」冷允無力地看了她眼,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囉嗦。
小依聞言噤口,看了眼他,發現他眉宇間充斥著疲倦,一雙眼睛也不似剛才的明亮,態度柔和了些,軟聲說,「你沒受傷吧?」
「你專門來看我的?」瞥見他得意的眼角,她撇嘴,「不是。」
「這是一些傷藥,給你,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放下盤子,她轉身離開,想到還有許多事要去忙,她不由一陣頭痛。
「醫官,醫官。」一個士兵急急忙忙的奔進醫官專用的帳篷,小依停下手裡的活,疑惑地看向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