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時分,魑王府一片寂然,惟有正軒房燈火長燃。
冷沁魂貼心地取來一件長袍與他披上,眸中有著心痛的神色:「魁兒,別在意那個女人了,她算什麼,這樣做值得嗎?」
魑王現在作息時間幾乎固定,整天白日就躲在房中寫字,夜間跑去皇宮後回來,又是繼續寫字,一直寫到自己昏過去,便算睡了。
龍飛鳳舞,鐵畫銀鉤,莫夕瑄三個平平凡凡的字,在冷瀟凜的手中出現,竟變得顯眼異常,上面淚跡斑斑,浸濕一片。
直到最後剛勁的一筆揮完,冷瀟凜莫名的怒氣,一腳就將書桌踢翻,胡亂廝打著:「為什麼,為什麼,本王當年傾盡心血愛一個人,找不到人影,落寞了數年後,迎接到的竟然是更大的痛苦。」
胸膛在月光的照耀下波濤起伏,臉上顯而易見的陰霾,陰鷙的目光冷冷瞪著莫夕瑄三個字,夜夜魚水,她當自己真的想嗎?
那是一個理由,一個天下間最白癡的理由!
冷沁魂想碰下他,卻畏懼地抽回了手,在她的印象中,除了當年的皇位爭權變動,他就沒有再那麼怒過。
「魁兒,表姊問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凝眉直視,柔唇輕啟。
冷瀟凜苦澀一笑,垂下了眼瞼,淡然,「你沒有愛過一個人,所以你不知道本王現在的感受,她現在對本王是愛理不理,動不動便是冷言相譏,你想想,如若有一天本王這樣對你,你什麼感覺?」
「會有那麼一天嗎?」冷沁魂不敢相信。
「本王當初也是這麼不相信,於是乎就等到了夕瑄的那一劍……」冷瀟凜背轉過身走到一旁,有些惆悵與哀傷,或是自嘲的意味。
冷沁魂看慣了他無心不為任何事情所動的樣子,此時此刻心疼不已,「別熬夜了,你都多少天沒好好睡一覺,聽話,回床上去吧。」
冷瀟凜不語,雙手持放背後,在窗前獨自望著月亮感歎。
冷沁魂奈何他不得,猶豫不決地就走出了房門,走著走著,又擔心起來,他那麼多天不明不睡到底也不是個辦法。
「魁兒,回去睡吧。」轉身走回了房中,蹙著眉頭呼喚。
他依舊不說話,依稀看得淚水不斷滑下,冷沁魂遂又走近了幾步,抓住他的手臂,硬想把他扯去床上,「別這樣折磨自己了,不值得……」
「夠了!」冷瀟凜不希望聽到不值得這句話語,登時怒竄心頭,一把就將她甩了開去,怒吼道:「本王說不想睡,就是不想睡!換了你,自己娘子住在別人的家裡,你睡得著?」
冷沁魂狼狽地摔倒在地,他推倒她,怒不可謁地推倒她!
呵呵,這算什麼?
想她今生此世,就只為應允娘親的一句話,便從小疼愛他到大,最終她歷經滄桑,人老珠黃,錯過了一生的幸福,傾注了一生的心血,反過頭來,他倒對自己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