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一日,在外征戰一個月,轉戰兗、豫、揚三州的文聘終於返回兗州,屯兵任城,開始休整。
之所以選擇任城,這是文聘深思熟慮的結果。
任城東北連接泰山郡,東南為徐州,濮陽則位於任城西北。所以文聘屯兵於此,既能防備徐州的來犯,又能隨時增援泰山,如果戰況需要,還可以率部增援濮陽。
其實,這些還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任城附近人口稠密,土地肥沃,文聘屯駐此地,一來可以督促春耕的開展,二來可以在此處募兵!
在外征戰一個月,第二軍團一師折損了三千多人馬,殺敵近三萬!戰損比將近一比十!諸葛瑾率領的二師在平叛的過程中也有些損失。所以,文聘打算在這裡補充兵馬,並做好馳援濮陽的準備。
三月十二日,天尚未大亮,聯軍便開始攻城。
上次大戰,三路聯軍的四百多台盾車被摧毀了一百多,如今還剩不足三百,已經很難維持方陣。
考慮到上一戰損失巨大,莊少游下令補充新兵,而新兵的人選則是那兩萬多名正在試用期的民壯。
有了第五軍團的加入,守城的兵馬總算勉強夠用,黃忠的第一師防守西門,孫觀的第三師防守南門,鮑信的第五師防守東門;此外,每個師再配備六千新兵,既能協助守城,又能順便練兵,一舉兩得。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種歷練太過血腥,戰場上新兵是最脆弱的。莊少游雖然心中糾集,但依舊硬著心腸做了決定,未來在完成華夏統一的過程中還會有更多的人犧牲,這是必須承受的代價。
此次攻城,聯軍依舊以盾車為先鋒,組織盾陣緩慢推進。
莊少游站在城頭觀察敵情。
「將軍小心!」
一名親兵一邊吶喊一邊將莊少游一把推開,然後一聲慘叫響起。
莊少游驚出一身的冷汗,回頭一看,那名親兵已經被撞得面目全非,腦漿灑了一地,完全死透,但莊少游從他那張模糊的臉上依舊能夠看出一絲笑意。
莊少游心頭一酸,但來不及細想,重新回到城頭,城上的守軍已經倒下去一片,城牆上還零零散散的有許多碎石塊,一些負傷的士兵倒在地上呻吟。
「投石車!」
已經習慣了兵器優勢的莊少游竟然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黃忠躲開襲來的石塊,湊過來說道:「將軍,據屬下目測對方投石車射程在一千步左右,數量至少四十台!這還只是城西,城南和城東不知有多少!」
莊少游一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腦筋飛快地思索著,一狠心下令道:
「傳我命令,床弩升台!」
一聲令下,城頭上已經蓄勢待發的弩車營、火弩營立刻向兩側退去,而下方的升降塔又開始吱吱呀呀的響個不停,城下絞索盤處,搖動絞索的壯漢又增加了一倍,但依舊吃力。
四座升降塔一齊運作,每次四台,連續三次,一共十二台巨型床弩登上城牆上的發射台,原先能容納四個弩車營的發射台竟然被佔去了一大半!
這種床弩是科技院最新設計的守城床弩,體積超級大,長兩丈四尺,寬兩丈整,高五尺,床弩前端還有厚鐵板和桐油木製成的防護板,防禦力驚人。但移動極其緩慢,需要一個百人隊的人手來操作驅動,堪稱龐然大物。
當然,它的威力也能配得上它的體型。
莊少游只在遼南的試驗場見過一次,現在一次見到十二台,也是忍不住有些心顫,這玩意兒,人擋殺人,神擋弒神!
「趕緊裝填!前方一千步聯軍投石車,給本將軍幹掉這群狗娘養的!」
士兵們有些愕然,雖然跟莊少游接觸的不多,但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失態,一雙紅眼圈,渾身沾滿血漬和一種白花花的東西,老兵們都知道,那是腦漿!
負責操作床弩的一名墨家機關師上前小心翼翼地說道:「將軍,這東西誤差很大,沒有弩車那麼準確的!」
莊少游一把抓起那機關師的衣衫,毫不費力地就提了起來,惡狠狠地說道:「老子不管那麼多,反正你得想辦法把那群狗娘養的的投石車給老子幹掉!」
那機關師被莊少游身上的煞氣給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點頭應是,莊少游將其放下,總算是溫柔了一些,沒有扔在地上。那機關師趕緊跑回去,指揮士兵們進行校正,不停地呵斥,講解各種要點,一副恨不得親自動手的架勢。
莊少游皺眉不已,這東西還沒實際操作過呀!那效果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黃忠,城南和城東有多少投石車?給他們調床弩過去了麼?」
黃忠行禮說道:「將軍,方才斥候回報,說城南和城東也有投石車,孫將軍和鮑將軍沒有防備,吃了點小虧,不過無大礙,初步估計那邊的投石車大概有二三十台的樣子!」
莊少游微微頷首,鬆了口氣,說道:「城東和城南各調四台床弩過去,讓他們謹慎使用,聽說這玩意兒不太穩定!弩箭準備的也不多。」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尖嘯響起,莊少游和黃忠都是心頭一驚,循聲望去,發現,那床弩上的巨弩已經發射,一次四連發,朝著千步外的聯軍投石陣地呼嘯而去。
目光順著巨弩劃過的弧線追蹤而去,看著一片巨弩接連墜地,遠方地面上傳來一陣陣的震動,然後驚起一片瀰漫的塵土,看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
城上的守軍和城下的聯軍皆是不由自主地回頭望去。
指揮車上的袁紹看得目瞪口呆,旋即又臉色陰沉起來,當即冷聲喝道:「傳我軍令,全軍加速前進!一刻鐘內開始攻城!違令者軍法從事!孟德兄,讓投石營先退避一下!」
莊少游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太恐怖了!若是人被撞上,絕對會粉身碎骨!
「幹得好!再來!」
與此同時,城南和城東的床弩也有了動靜,雖然有一半的巨弩偏離了目標,但效果絕對震撼!攻城的聯軍心神動搖,而城頭守軍士氣大振!
聯軍的投石車陣地一片慌亂,慘叫之聲不絕於耳,淒厲異常!那些投石兵都是技術兵種,基本沒上陣砍過人,見到身邊同伴瞬間支離破碎,連點能夠供人辨認的痕跡都沒留下,還有一些被巨弩撞碎了下半身,只剩下半邊身子倒在地上呻吟的傷兵,投石營倖存的士兵差點炸了營。在將領的狠命約束下,才勉強推著投石車想要撤離。
但投石車本就笨重,移動緩慢,不待走遠,新一輪的轟炸又到了!
莊少游又回頭看看那名奮不顧身救了自己的士兵,歎息一聲,然後又迅速地轉頭向城下的戰場看去。
「我們掩埋好戰友的屍骨,擦乾眼淚,又重新出發!」
莊少遊走向那名負責指揮的機關師,那名正跳著腳罵人的機關師看到莊少游過來,頓時嚇得渾身一哆嗦,顫聲問道:「將,將軍!」
莊少游呵呵一笑,語氣和緩地說道:「這傢伙能幹掉那些盾車麼?」
那機關師向遠處望了望,還反覆用手量了一下才搖頭說道:「將軍,這床弩最低射程七百步,現在盾車距離城牆只有六百步,已經不在射程之內!而且床弩準頭奇差,打固定靶的準確率只有三四成,打移動靶就更不用說了!除非用覆蓋式射擊,但那樣太浪費了,得不償失!」
莊少游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去,那機關師鬆了一口氣,伸手一摸後背,已經全部濕透,一陣風吹來,涼颼颼的!
莊少游想了想,又下令道:「傳我命令!命太史慈率五千騎兵出城牽制聯軍一刻鐘,一刻鐘後撤退!床弩留下四台,其餘的全部撤下去,叫弩車營和火弩營重新列陣,準備射擊!」
太史慈的鐵騎摩拳擦掌,聽到命令,立刻翻身上馬,太史慈一馬當先,朝著西門疾馳,後續的士兵一邊加速一邊列陣。
濮陽西門完全洞開的瞬間,銀甲白袍的太史慈當先躍出,緊隨其後的是滾滾洪流。
大地震顫,正在向城牆挺進的聯軍頓時有些驚愕,但前鋒大將立刻下令:
「停止前進!列陣防禦,弓弩手準備拋射還擊!」
聽到命令的聯軍士兵手忙腳亂的開始列陣,衝鋒過程中隊形有些散亂,所以有些鬧哄哄的。
太史慈不屑地一笑,一揮手,當即率先調轉馬頭,向北轉向,身後五千鐵騎雖然不解,但仍然一絲不苟地執行了命令。
一片片的箭雨在鐵騎轉彎前五十步的地方墜落,騎兵們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暗讚太史慈將軍威武!
城頭上的莊少游也是鬆了一口氣,微笑著稱讚道:「不驕不躁,太史慈已經磨練出來了!這心性,足以獨當一面了!」
黃忠也是稱讚,但對過往的那些事情不太清楚,但遼南的老人們都知道,太史慈是個好戰分子,每次打仗不讓他做先鋒他都會鬧情緒。
若是換了三年前,太史慈肯定帶隊一頭扎進去,將對面的聯軍方陣鑿穿了再說!
但現在,太史慈已經成熟穩重了許多,已經懂得愛惜部下的性命,而不是一味的貪功冒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