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正一下,之前的年份算錯,公元一八八年,應該是漢靈帝中平五年!
聽到那商人跟榮華的說辭,周天睜開瞇縫的雙眼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已有所指地說道:
「我家將軍說了,遼南之地地方有限,容不下這麼多商人,所以只能提高門檻,挑有實力又有誠意的去,至於不願意去的,我家將軍還說了,洛陽大亂將起,保證他們日後會後悔!」
那人一聽,頓時心頭一驚,這麼誇張?大亂將起?危言聳聽吧?而且還限制咱們去?他們真當自己是香餑餑麼?
榮華接著說道:「老兄,你覺得洛陽太平麼?舉個例子你就明白了,比如說我家將軍與大將軍何進,你認為會相安無事麼?無論誰勝誰負,結果會怎樣?還有,前些日子黃河氾濫,司隸、兗州、青州、冀州四地數百萬百姓遭災,不日就會有大批難民聚集洛陽!
實話跟你說,國庫現在一個子兒沒有!昨日太后還來跟我家將軍借錢,新帝沒錢登基!朝廷拿什麼來賑災?若是沒人來賑災,你覺得會發生什麼?該說的咱都說了,不該說的,咱也說了!去不去在你!我家將軍說了,遼南最講民主,尊重個人意願,決不會勉強任何人!」
周天和榮華一黑一白,唱了一出絕妙的雙簧,特別是榮華所言句句到肉,聽得那些商人心驚肉跳,昨日晚上,何記當鋪就到洛陽的大小商賈家裡,美其名曰借錢,但誰敢指望他還?那幫人直接拿著錢走人,連個欠條都沒寫!簡直就是明搶!但是沒有人敢不給,那可是何大將軍在要錢!
沒錯,西園之戰何進損失很大,這都是自己的嫡系部隊,何進儘管不情願,但依舊的撫恤傷亡,獎賞有功,否則若是寒了手下的心,那後果還是很嚴重!但是何大將軍是不願意出這筆錢的,所以,只好攤到洛陽商人們的頭上!
本將軍打生打死,才有你們的富貴日子,收點保護費也是應該的!洛陽商人這麼多,每人拔一根毫毛下來,那就是天文數字,所以,何進心安理得的吩咐手下去收保護費!
如今新帝登基在即,身為皇帝舅舅的何進,權勢更是水漲船高,以後的日子怕是會更加難熬吧!一時間,洛陽商界人人自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渣!
還有,若是與莊少游衝突起來,無論誰勝誰負,這中間必有大傷亡,上層權力一洗牌,下面的商人就會受到大波及,若是後台倒了,那可就危險了,特別是如今洛陽局勢混亂,沒有人可以保證絕對的安然,就是那位即將登基的新帝,指不定哪天就會被人給廢了!
更要命的是災民雲集洛陽的事,如今已經有些苗頭,洛陽城外開始有難民聚集,現在數量太少,還看不出什麼來,可若是聚集上百萬難民,而無人賑災,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自古有之!
而且自從水災消息傳來後,洛陽物價暴漲,六月的糧價還是粗糧一斛四百五十錢,現在已經突破了一千錢一斛!而且還在繼續上揚,一天一個價!很多糧商開始囤積居奇!但是這其中的風險明眼人也是顯見的!無論朝廷打壓與否,只要糧價高到一定程度,讓百姓實在無法承受,暴亂是必然的,再加上城外的難民,後果……
而且,中原四州遭災,那今年的糧食定然欠收,若是民變再起,洛陽斷了供給,那後果可是更要命!
聽了周天和榮華的話,那些商人再也按耐不住了,沒錯,周天和榮華二人是在煽風點火,但是人家也是句句屬實!而且入木三分,連新帝沒錢登基這麼隱秘的事都透出來了,國庫沒錢,權力鬥爭,難民雲集,物價飛漲,民怨沸騰,洛陽就是一個火藥桶,只要一個小火星,那就是驚天巨響!
周天和榮華這可是陽謀,擺明車馬,不怕你不上鉤!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莊少遊說的沒錯,錯過了這個機會,一定會後悔!無論怎樣,洛陽不能再待下去了,從過往的經驗來看,無論是周天還是莊少游都是正經的生意人,雖然手段層出不窮,但信譽一直良好,從來沒有仗勢欺人的舉動,這一局,值得一賭!
很明顯,他們賭對了!多年以後,當他們在遼南守著龐大的家業,對著自己的兒孫們講述當年的故事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對當年邁出的那一步表示無比的慶幸!
在場的大部分商人都是當場報名,立下字據,繳納移民稅,至於渾水摸魚的人一個沒有,倒不是這幫人自覺,而是他們不糊塗!榮華是什麼人?洛陽有數的巨商之一,祖上三代在洛陽經商,門路極廣,對於洛陽商人的狀況再瞭解不過,誰還敢撒謊?
基本都是榮華根據經驗給那人報個數,那人覺得差不多,然後就同意了,當然了,榮華暗地裡故意報低一點,這樣於公於私都大有好處,那些商人見到可以少繳納移民稅,都是心中竊喜,以為佔了便宜,而且還承了榮華一個人情。
事實上,這是早就商議好了的,因為莊少游根本不在乎他們那點錢!只不過如此一來,讓那些本來對繳納移民稅心懷不滿的商人心中略微有些安慰!這也是心理戰!給他們提供個機會,讓他們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已經有三十多名商人報名,當然了,像榮華這個級別的的巨商一個沒有!原因很簡單,那些巨商都是有自己固定後台的,並且這個後台肯定不是莊少游!既如此,他們當然不會輕舉妄動!
對於這一點,莊少游和周天他們也是早有預料,這些人,無需理會,雖然他們的實力很驚人,但也不是那麼容易說得動的!而且若是實力太強,也不太好控制,畢竟遼南一切講法制,只要他們在規則之內,就不能隨意處分他們。
當然了,已經報名的這些商人實力僅僅是相對較弱,但是與遼南本土商人相比依舊是龐然大物,哪一個身家都在千萬以上!不過還好,一切都在莊少游的掌控之中,反不了他們!
很快,整個洛陽商界傳了個遍,那些報名的或者沒報名的都是與自己關係密切的人湊在一起商議,陸陸續續又有許多商人前來報名,一天的時間,五十多名洛陽商人立下字據準備移民!
莊少游的舉動引起了權貴階層的注意,但是沒人願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招惹他,就連何進也是如此,不過各方勢力也不是沒有舉動,紛紛約談與之關係密切的巨商,許下諸多的條件,要求他們絕對不能遷移到莊少游的地盤去!
因此,那些巨商更是按兵不動,收斂起蠢蠢欲動的心,留在洛陽,觀察一段時間再說!而那些已經報名的商人則是立刻開始準備搬家!一些不方便搬運的大件物品開始出手,一時之間洛陽商界呈現一種畸形的狀態。
日常用品特別是糧食的價格節節攀升,而大件奢侈品的價格卻是持續走低!但是小件的貴重物品也略有升值的趨勢,原因無他,對於那些始終能夠保值、又便於攜帶的寶物自然成了亂世商人們的最愛!
報了名的商人和新投靠莊少游的士兵家屬開始陸續的搬遷工作,雖然有些雜亂,但大方向還是比較穩妥,而且這一切都是明目張膽的進行,不必再偷偷摸摸的,在洛陽,莊少游已經不懼任何人!
而那些權貴們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洛陽大得很,他莊少游能搬走多少?隨他去吧!
他們這麼想也無可厚非,但是對於莊少游和遼南的意義則是非比尋常!隨著這一批人員的搬遷,進一步充實了遼南的人口,而且這一萬士兵算是完全投靠了莊少游,再無需擔心起忠誠的問題,解決了遼南人口稀薄、兵源不足的一大難題!
還有一點,申請移民的商人雖然相比於洛陽龐大的基數來說微不足道,但是對於遼南卻是意義截然不同,這一批人帶去大量的資金,在遼南重商政策的鼓動下,很快就會化作資本力量衝擊整個大漢天下!使得遼南手工業進程至少加快五年!
並且,隨之湧入的還有洛陽各行各業的人才,能夠使遼南的商業發展更加的多樣化,可謂是一舉多得!
但是這之中還是出了個小插曲,那就是榮華洩密的事情,何蓮聽到傳聞後怒火滔天,專門派人來責問莊少游,莊少游來個一推二六五,堅決不承認!何蓮對此也是無可奈何,除了憤怒之外也沒有什麼辦法,畢竟收了人家的錢,只要最關鍵的事兒沒抖出來還是忍忍吧!
緊鑼密鼓的忙活了三天的時間,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這一批總共上百名大小商人遷居到遼南,繳納的移民稅高達三千萬之多!暫時的財政拮据問題總算是得到了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