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都已被剝奪的克洛諾斯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無力和虛弱。他這一生只在大漢的比武大會上嘗到過一次失敗,從那之後一直順風順水,對自己的信心也與日俱增。可不曾想這次進攻大漢卻遭到了接二連三的打擊,看來這個古老的國度雖然正面臨戰亂,可也並非他們想像中那樣容易趁火打劫。
在這一瞬間,他只感到萬念俱灰,出兵時的豪情也隨之遠去。進攻大漢他幾乎動用了希臘進三分之二的兵馬,可能回去的已是十中無一。他該如何向自己的國家交代,如何向他的父皇交代?希臘幾乎已經把他奉若神明,可他就用這個來回報信任他的父皇和子民?
只聽那個聲音再次傳來:「死能解決問題麼?你是希臘的希望,只要你能安心治理希臘,和大漢建立永久邦交,這次失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說話之人彷彿真的能夠看到他的心裡,連他一閃而過的赴死念頭也牢牢抓住。不過那人的話說的也有道理,畢竟在大漢受挫並不是世界末日,希臘的元氣雖然大傷,但以他的能力還是能在不遠的將來重新振作起來。
想到這裡,克洛諾斯對那人的敵意反倒沒這麼強了,他雖然不能說話,可他的心裡已經同意了那人的提議,以後絕不和大漢為敵,兩國世代邦交永遠友好下去。他知道那人一定能夠看出他的心事,也應該能放過他們這些人。
果然,在他這個念頭轉過以後,手上瑞亞那溫熱的感覺再次傳來,眼前的迷霧也逐漸散去,被封閉的五感也漸漸都恢復了過來。
他一轉頭,就看到了瑞亞那略帶驚惶的目光。想來她也同樣失去了五感,那種恐懼在女子的身上表現得更為明顯。他不禁把瑞亞緊緊摟在懷中,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但當他再四下掃視一番的時候,希臘軍的慘狀卻又讓他心中一涼。僅僅這片刻的工夫,整個希臘大軍還能站著的士兵已經真的是十中無一,其他的大多都掛了彩。讓克洛諾斯驚訝的是,陣亡的士兵竟然也很少,而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在自相殘殺中負傷。
這些普通士兵的定力還是差了許多,他們以為敵人前來進攻,可沒想到這竟然都是幻覺。當他們拚命亂砍來保護自己的時候,傷害的也只是自己的戰友。他心中悲痛,不過好在這些士兵大多沒有生命危險,回去修養個一兩個月也就沒事了。
捨身崖還是聳立在他的眼前,那片密林也還是安靜地橫在他們前面。在那密林中,一人閃身而出。這人面貌醜陋,可目光如電,顧盼之間神采飛揚,正是那鳳雛龐統。
龐統望著開始撤兵的克洛諾斯,揚聲笑道:「王子殿下慢走,請恕在下不能遠送了。」
克洛諾斯苦笑道:「方纔製造這幻境的人,莫非是你?」
「在下哪有這樣的本事?如果有,還不早就使用了。」龐統笑道,「大漢藏龍臥虎,像在下這樣的人何止千萬?比在下強很多的也是比比皆是,在下只是討了個巧,僥倖請得高人幫助,才算是解除了這場危機。」
「希臘的進攻對大漢來說算是危機麼?我看你們應付的很從容嘛。」克洛諾斯的聲音很無奈。想來也是,他這次進攻大漢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逼得退回希臘,看來一人功力的高低對戰爭的影響算是微乎其微了。
「王子走好,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能和王子把臂飲酒!」龐統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克洛諾斯的話,轉身去了。
克洛諾斯回頭還沒走多久,就看到了同樣狼狽的摩涅莫緒涅。他確實沒有迷路,可他遇到的是齊軍最為精銳的三支步兵,在陷陣營、先登軍和籐甲兵的輪番攻擊下,希臘軍立刻亂了陣腳,能逃到這裡就已經非常幸運了。
又過了一天,壞消息接著傳來,伊阿佩托斯、赫爾墨斯和塔納托斯也帶著殘兵敗將與克洛諾斯會合。他們三人本來已經準備好遭受責罵,可沒想到克洛諾斯敗得彷彿比他們還慘,心頭慶幸之餘也對大漢的實力乍舌不已。
克洛諾斯沒有食言,他派人與克瑞斯聯繫,讓他們也一起撤軍。克瑞斯已經打得有些無奈,難得克洛諾斯有這樣的命令,正中她的下懷,於是立刻就趕了過來。
這三路兵馬集中到一起,竟已不足八萬,幾乎是出兵時的三分之一。在這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裡,希臘所遭受的挫折幾乎百年未遇。
馬看到希臘退兵,正好是一個月之數,不禁對龐統的神算更為佩服。他請田豐立刻帶著姜維去和龐統會合,自己則返回漢中駐地。
在撤兵途中,希臘人竟然看到了孫家招展的旌旗。在眾將的簇擁下,孫家年輕的家主孫權冷著臉來到了克洛諾斯的面前。他的實力和克洛諾斯有天壤之別,可他依然有勇氣和克洛諾斯直面相對。
「你殺了我的兄長,原本我一定要報仇。可既然你已與大漢有了協定,我也不便趁你之危對你起攻擊。」孫權的聲音冷得像冰,「但我想請你知道,我孫家沒有一個軟弱之人,就算你不經此敗,我也一樣會率軍來斷你糧道,抄你後路!」
克洛諾斯心中雖然已無戰意,但孫策死在他的手上也是事實。他沉聲道:「兩軍交戰,原本難免有死傷,我希臘戰士也不知有多少人把命留在了這裡。你們能出現在這裡,確實沒有一個是軟弱之人,如果你們想為孫策報仇,我們也在這裡等著,因為希臘也沒有一個孬種!」
孫權卻沒有再說什麼,卻命人讓開了道路。他的嘴唇緊閉,因為用力而有些白,可他還是放克洛諾斯過去。他身邊的周泰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服氣,可魯肅和呂蒙等人望著孫權的眼光中卻只有敬佩。
這世上最難的也許就是寬恕自己的仇人。孫權的做法也許還談不上是寬恕,可他能讓克洛諾斯從他眼前離開,這份忍耐力當真是非同小可。
就這樣,希臘人黯然離開了大漢的疆土,威脅大漢的三個力量也終於少了一個,接下來就要看齊舜在貴霜和小愷撒的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