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調並沒有對自己的實力誇大其詞,這一天夕陽的餘輝還沒有散去,他就已派人來接趙雲回到王城。
這也證明波調已經掌握了王城的局勢,進一步說,是已控制了整個貴霜的局勢。
從這個方面來講,貴霜國王胡毗色伽二世對波調的猜忌並不是沒有理由。有這樣一個勢力強大的兒子在身邊,對他的王位確實是很大的威脅。可胡毗色伽二世實在太過軟弱,而且貴霜國內能和波調比肩的人才也太少,因此他既無法及早收回波調的兵權,又在羅馬這件事上給了波調天賜良機。
雖然那些文臣主張投降羅馬,但畢竟還有大量武將是願意一戰的。武將的身上畢竟流淌著尚武的血液,連努力都沒有努力就把國家拱手讓人,他們又怎會甘心?因此波調的行動雖然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叛逆的行為,但他在武將們心中的地位卻如日中天。只知道動口不動手的文臣又怎能做出像樣的抵抗?
因此當趙雲覲見貴霜國王胡毗色伽二世的時候,波調已經完全統一了朝堂的口風。
這胡毗色伽二世身材並不高大,面容也比較柔和,一看就是沒有多少野心的人。在波調的控制下,他雖然心中憤怒到了極點,可還是沒有勇氣和波調叫板,或者他還對自己的王位抱有一絲幻想。
波調詳細詢問了齊軍前來支援的大軍配備,將領構成,以及到達此地的時間。文丑他雖然不認識,但馬岱龐德上次在龜茲會盟一戰中也參與了戰鬥,那兩把如蛟龍般飛舞的刀到現在還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當他聽到齊舜說只要小愷撒出現就立刻趕來貴霜時,更是喜動顏色。
「那時我就有預感齊王殿下總有一天會邁上貴霜的土地,沒想到很快就有可能成為現實。」波調笑道。
「為了能幫助貴國把羅馬打回去,我家主公定然會不遺餘力。」趙雲道,「可惜我們還要防範南方的希臘帝國,沒有辦法把所有的精銳都派來支援。不過即將與貴國並肩作戰的士兵個個都不會辱沒我大漢的名譽!」
「有子龍這樣的榜樣,我們又怎會懷疑貴國的戰力和決心?」所有的話都已由波調說出,那胡毗色伽二世就像是個年老的傀儡,只能呆呆坐在他的王座之上。
趙雲看在眼裡,心中也不禁輕輕歎息。王室成員雖然地位顯赫,可也同時喪失了最重要的親情。為了那王座有多少父子兄弟反目,有多少血流成河,生在王室又真的是件幸運的事麼?不僅是波調,還有他的主公齊舜,當年不也是差點就在皇位爭奪中喪命?齊舜和獻帝是親兄弟,可非但形如陌路,而且還相互算計,以至到現在齊舜都沒有把自己的姓氏重新改為劉,這也未嘗不是種悲哀。
波調正是意氣風之時,自然絕不會想到趙雲此刻的心情。朝堂之上一邊是瑟瑟抖的文臣,一邊是興奮激昂的武將,他看在眼裡心中也是豪情萬丈。
「羅馬已經攻入我們國家,渡過了阿姆河,正在向我北方重鎮藍氏城進。如果藍氏城失守,就會立刻威脅到我中部大城富樓沙。如果富樓沙也同樣失守,那我貴霜一半國土都會落入羅馬之手。因此藍氏城保衛戰對我們來說已經是重中之重!」波調朗聲道,「昨日已有三位羅馬高手潛入我王城,妄圖刺殺我,若不是子龍將軍,也許現在我已無法與各位見面。」
朝堂上立刻響起一陣「嗡嗡」之聲,大家顯然被這個消息所震驚。羅馬人竟然膽大包天到來刺殺他們的王子,簡直就是視貴霜於無物。只有貴霜國王面無表情,不動聲色,也不知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而波調的目光也若有若無地瞥過胡毗色伽二世,想要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什麼,然後才繼續道:「羅馬人來刺殺我,大家說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他們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不知道是誰大聲吼道,想來也是位武將。
「說明我們的守備還不夠完善!」又有一人接道。
「說明羅馬想從內部瓦解我們的防守!」這是另外的看法。
隨後還有不少人七嘴八舌地提出自己的見解,方才有些壓抑的氛圍倒是有些熱烈了起來。
「大家說的都沒錯,只不過還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只要有我存在,對羅馬就是很大的威脅!」波調挺起了胸,高聲道,「他們知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會帶領我的臣民與他們對抗到底;他們知道,只要有我帶領的貴霜精兵,就完全不會懼怕他們羅馬大軍;他們知道,只要有我坐鎮,我們的盟友大漢帝國也會派兵前來支援。所以,他們才要不惜代價取我性命,好讓他們能順利拿下我貴霜!」
這一段話波調說的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大言不慚,可他的話同樣也起到了激勵和穩定人心的作用。而且他的話也並不都是信口開河,作為貴霜軍方的支柱,波調確實有這個地位和實力給羅馬構成威脅。
他的話裡似有心又無意的說道「我的臣民」,也像是一種暗示或挑戰,連面無表情的胡毗色伽二世眉梢都微微上挑了一下。
他的目的達到了,連那些對貴霜一直都沒有信心的文臣目光中都已有了些光彩。他們本是被逼著贊同波調的決定,畢竟那王宮王城之外數也數不清的兵馬輕易就能讓他們人頭落地,可聽到波調這樣說,連他們都覺得似乎有可能和羅馬一戰。
波調又順勢作出佈置,命先鋒即刻趕往藍氏城布下更堅實的防線,並向胡毗色伽二世要求更多的兵力投入戰鬥。貴霜舉國有近四十萬兵力,除了衛戍各地的必要兵力外,能夠投入戰爭的應該還有二十五萬左右。波調自己有十萬,而另外的十五萬都在其他王公大臣手上,而他正好趁此時機把整個貴霜的軍權都抓到手裡。
胡毗色伽二世無奈同意,形勢比人強,他也沒什麼辦法。波調目的達成,心滿意足地散了朝,卻把趙雲單獨叫到了自己的書房當中。
「子龍啊,我方才在朝堂上說的輕鬆,可我知道,我們現在的戰力也只能堅守到貴國援軍到來。只有在他們來了以後,我們才有和羅馬對抗的實力。」波調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趙雲默默點頭。不過在他看來,以貴霜的戰力若只是堅守,兩個月應該也不成問題吧。但當他看到波調有些沉重的表情時,這個信心也不由得有些動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