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和閻行已經交上了手,而馬家軍和武威騎也戰到了一處。
應該說騎兵的對抗是最為刺激和壯觀的,那種因度而產生的衝擊力在對撞之時更容易讓人有種山崩地震的感覺。這兩支精兵都代表了西涼最強的實力,相互之間也卯足了勁想分個高下。因此他們都沒有想過退縮,就算用血肉之軀去重裝對方的戰馬,也要擋住敵人的攻勢。
可就在兩軍即將交接的時候,龐德和馬岱的鼓點忽然又變了變,竟故意慢了半拍,而馬家軍的衝擊也為之一頓。這讓武威騎大為意外,他們雖然不是以衝擊力取勝,卻早已練就防守反擊的戰法,就等著扛住對方的最強攻勢後立刻起凌厲攻擊。可馬家軍這突然的一頓讓他們感到一空,就好像一拳打到了空處,空蕩蕩地使不出一點力量。
假動作!
如果這時閻行沒有在馬身上全神貫注而能看到馬家軍的變化,他定然會出這樣的驚呼。高手過招之時使用的假動作竟然被馬等人用到了騎兵戰法之中!所謂的假動作無非有幾種目的,有的希望引誘敵人攻擊,而有的就是要讓敵人不知道該如何攻擊。
武威騎本已抓住了馬家軍的進攻節奏,他們就等著在最恰當的時機給予對方最致命的打擊。由於馬岱和龐德的戰鼓節奏感太強,甚至連武威騎都不由自主地一起通過鼓點來選擇進攻時機。可那鼓點忽然一慢,就讓武威騎愣了一愣,就好像一個人出拳出了一半就被硬生生停住了一樣。
就在這時,鼓點又是一變,竟然密集得如同雨點滴落。隨著這密集的鼓點,馬家軍的度立刻拉升,所有戰馬都撒開四蹄伴隨著騎士的呼喝衝進了武威騎的陣中。武威騎還在愣神的工夫,就已看到明晃晃的大刀向他們快逼近,對方人馬瞬間就已到了他們的面前。
這一快一慢雖然只是片刻的變化,其中卻有極大的學問。馬家軍先是利用緩慢的鼓聲降低武威騎的度,緩和他們的鬥志,然後自己立刻加快度,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更為難得的是,這種戰法在上萬人的大規模作戰中還能像一個人一樣完美使出,可見馬家軍平時的訓練有多麼嚴格刻苦!
最先遭受打擊的是第一排的武威騎士,他們還沒有做好準備就已與馬家軍迎面交戰。這個時候馬家軍的度又已提起,悍不畏死的騎士把馬那種剛猛的風格揮到了極致。而且馬家軍並沒有配備當時大漢騎兵經常使用的長槍,而是清一色的環大刀,刀背極厚,也很重,一刀下來甚至能力斬奔馬。這樣的大刀配合著戰馬強大的衝擊力,立刻就把數十名武威騎士砍為兩半。
左右兩翼的馬家軍卻已突騎為主。突騎本是烏丸的強項,大漢建國以來逐漸傳到西部,雖然並沒有被羌人所用,卻在段穎的手上揚光大。突騎配備的是弓箭,來去如風,箭如雨下,馬上騎士在高奔馳當中仍能準確命中目標。武威騎是輕騎兵,全身並沒有太多盔甲防護,韓遂在西涼雖然也算是個土皇帝,但手上並不十分富足,養一個重騎兵要用上一個普通百姓一個月的錢糧,他又怎能養得起?
因此在馬家軍兩翼突騎的箭雨中,武威騎兩翼又有不少人中箭落馬,戰局已開始向馬這一方傾斜。
武威騎畢竟身經百戰,一見勢頭不妙,立刻作出反應。兩支騎兵從本陣中分出,意在驅散兩側馬家軍突騎,保護正面交戰的騎士。突騎的機動性和遠程打擊雖然很強,但近身作戰能力較弱,如果能靠近突騎,那武威騎立刻就能佔得上風。
不過那兩隊突騎就彷彿魚兒般滑不溜手,他們彷彿早已料到武威騎會對他們起攻擊,因此不斷在武威騎的左右後三方交換方位,讓武威騎疲於奔命,卻始終只能在他們身後吃著煙塵。
中路的作戰也開始進入膠著,高下強弱很難在片刻間看出高低。由於大家都是騎兵,一旦交錯到了一起就要看誰的戰力更強。馬家軍和武威騎既然能被看作是西涼最強的兩支騎兵,他們之間的差距就不會太遠。就算任何一方能夠獲勝,也只能是慘勝而已。
這時隆隆戰鼓再一次揮了作用,如果說前面戰鼓的作用是控制馬家軍的衝擊度,那現在就是起到輔助攻擊的效果。長年的訓練讓馬家軍騎士學會了辨認鼓聲的能力,他們可以通過辨認不同的鼓點來領會不同的作戰意圖。龐德和馬岱置身其外,更能把控戰場大局,他們都是戰場老手,完全能夠從細微變化中找到應對之策,再通過鼓點把命令傳達出去。由於他們真氣驚人,戰場上雖然喊殺聲震天,可鼓聲依然能清晰傳到每個馬家軍騎士的耳中。
而武威騎吃虧就吃在只有閻行這一個數得上的高手,一旦他被遏制,那武威騎士也只能依靠自身的經驗和反應來作出變化,這樣就比馬家軍要慢上了半拍。
中路的馬家軍騎士立刻改變了策略,長久以來的配合讓他們相互之間極為默契,從各自為戰變成了三兩聯手。一加一再次證明有時是大與二的,在他們戰刀翻飛之下竟又向前突進了數丈。
這種戰局的變化閻行並不是沒有看到,可他正苦戰馬,自身都有些難保,而且又不在馬上,就像被淹沒在人海當中,就算想出命令也無能為力。他當時提出棄馬步戰,卻沒想到竟成為限制自己號施令的昏招。
眼看武威騎已經落了下風,韓遂軍中忽然又衝出一支騎兵,從他們的穿著來看應是以羌人為主。這支羌騎竟不顧交戰雙方的約定,自顧自地衝向馬家軍,要助武威騎一臂之力,來挽回即將出現的敗局。
不只是雙方騎士,就連馬和閻行都看到了這支羌騎正高衝來。馬雖然沒有說話,可他嘲弄的眼神已明白告訴了閻行:你們一對一打不過我們,竟已開始不顧臉面找人幫手了麼?
閻行也差點沒氣得吐血。武威騎不是不能敗,但敗也要敗得光榮,要敗得像個男子漢。更何況現在還沒緊張到要找人幫助的地步,這些羌騎貿然衝出,真是要置他於不義!
不過這支羌騎的出現似乎早在齊舜的算計當中,就在他們呼喊著逼近的時候,又有一支騎兵從金城方向衝出。
應該說這支從金城衝出的並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騎兵,因為他們本就是半人半馬,衝擊的度也不知比羌騎快了多少。
招司鐵騎!這個傳說中齊舜最強悍的近衛騎兵也終於登上了西涼戰鬥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