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穎,字紀明,武威姑臧人。為武威望族段氏後代,出身軍吏家族,曾祖父段會宗是大漢元帝時一位很受西域各族人民歡迎的封疆大吏,官至關內侯。段穎少年時喜歡騎馬射箭,崇拜俠客義士,輕視金錢財物,年紀輕輕就成為大劍師,顯名於世。後來鮮卑族侵犯邊境,他率兵奔赴疆場,取得赫赫戰功。
桓帝時期,山東泰山、琅邪一帶聚眾三萬餘人造反,官兵連年不能平息。桓帝下詔公卿推薦平亂將領,朝廷選中了段穎。段穎以中郎將率兵進擊山東,很快平息了暴動,被封為列侯。延熹二年,段穎任護羌校尉。當時羌人反抗鬥爭蜂起,段穎率兵出擊,在幾年時間就平定了等多處暴動,屢有封賞,漢靈帝加封他為新豐縣侯,食邑萬戶。
段穎身為高級將領,作戰身先士卒,且能與士兵同甘共苦,經常深入軍中慰問病傷士卒,有時親自裹傷敷藥,深受將士擁戴,士兵樂為他死戰。因此,朝廷每有重大軍事行動,非段穎莫屬。建寧三年春,他奉詔回京,被拜為侍中,不久又轉執金吾、河南尹。靈帝初年,宦官專權,許多朝臣被貶,段穎為保全富貴,逢迎宦官,枉殺了一些大臣。建寧年間,段穎先後任太尉、司隸校尉、穎川太守、太中大夫等職。光和年間,司隸校尉陽球揭他勾結宦官王甫,枉殺大臣一事,被撤職查辦。他感到罪責難逃,在獄中飲鴆自殺,落得晚節不保。」
一份詳細的段穎報告此刻正拿在齊舜手中。他以前就知道段穎此人,當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就有人不斷跟他講段穎的故事,告訴他這個虎狼之將勇猛殺敵的種種戰績。後來段穎自殺,齊舜還惋惜了一陣子。可沒想到他現在已是貴為齊王,而且要和段穎的後人打交道了。
王雄的情報工作已經越來越成熟,他好像已經喜歡上了這個隱藏在暗處的任務。不過想想看他以前做殺手的時候就已是見不得光,現在也正適合了他的喜好。
他已打探出段穎的後人正隱居在武威姑臧老家。段家雖然在朝廷鬥爭中敗落,但在武威依然聲望極高,涼州眾多名門望族彷彿還是以段家馬為瞻。
這次尋寶之行對齊舜來說倒是件好事,他正好趁此結交段家,如果能得到段家的支持,等到他擊敗韓遂自然也更容易控制涼州全局。
對每個掌權者來說,統治一州又或天下絕不只是有兵有權這麼簡單。民心所向固然重要,但老百姓其實很容易滿足,只要讓他們吃飽穿暖,又有誰神經病願意起來反抗?關鍵就是那些所謂的世家大族,他們依靠深厚的背景、相互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還有在當地的影響力,成為了統治者競相爭取的對象。
潛入武威對齊舜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但當他來到段家門前的時候,才真是怔了片刻。
難道那些有身份有財產的人都過得這麼低調?衛茲如此,這段家現任的家主段翔居然也是如此!從段家外面來看,雖然佔地面積也不小,但絕不像張世平或甄逸那樣的排場,而且在姑臧雖然幾乎所有人都認識段翔,但沒有一個人對他不表示尊敬和喜愛。
讓一個人喜歡你也許是件容易的事,但讓所有的人都喜歡你就已經比登天還難。
段翔卻彷彿輕易做到了這一點。
因此,當齊舜敲響段家大門時,他對段翔除了警惕外也多了一分尊敬。
前來應門的是一個老家人,衣著簡樸,手上佈滿了老繭,一看就是每日勞作造成的。齊舜更加驚奇,段穎也曾做過太尉高官,家境殷實,而且據王雄所說段家在涼州的勢力更加龐大,就算沒有衛茲財力雄厚,也應該不比八大巨商中較弱的士家及張家要差。這樣一個家族的老家人居然還要自己動手幹活,難道這些有錢人都喜歡自給自足,錢都是這樣攢下來的?
那老家人頗有禮節,卻又好似始終與齊舜保持著距離。聽到齊舜的來意,那老家人充滿歉意地笑著道:「真不好意思,我家主人正好出了遠門,倒是讓公子白跑一趟了。」
齊舜並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他還不知道段翔的態度,就不想惹出更多事端。
閉門謝客麼?如果不是齊舜事先已讓王雄查過段翔就在家中,他還真讓那老家人給騙了。
「請問他老人家什麼時候回來?」齊舜裝作不知,笑問道。
「這個並不確定,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都不回來。」那老家人笑道,「我家主人在武威桃李眾多,誰都以能招待他幾天為榮。」
「既然這樣,在下就不打擾了。」齊舜也沒有堅持,「等他回來還煩請為我通報一下。」
「一定一定。」那老家人看齊舜這麼配合,面上的笑容也就更放鬆。
從段家出來,齊舜心中盤算究竟怎樣才能見到段翔。再次拜訪?結果也許還是一樣。放棄是不可能的,不行的話就只能潛入段家找找機會了。
對他這個劍聖兼**術師和大仙術師來說,天下幾乎就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一個小小的段家又怎能難得了他?入夜時分,在勘察了地形之後,他就已再次進入段家之內。
這個段家也不過就幾間整潔簡單的房屋和一個精巧雅致的花園,除了廚房和大廳之外,就是書房、臥房和下人住的地方。天色已黑了下來,下人也都已入睡,只有靠近花園的一個房間的燈還亮著。
一般來說靠近花園的都是書房,看來這個時候段翔還在看書。齊舜剛想看個究竟,就聽房間內有吟詩之聲傳來:「上帝板板,下民卒癉。出話不然,為猶不遠。靡聖管管,不實於亶。猶之未遠,是用大諫……」
齊舜也曾讀過這詩,名曰《板》,相傳是周朝時凡伯所做諷刺詩,用來針對周朝厲王暴虐無道的時政。板的意思是「反」,指的是違背常道。那房中人所吟幾句主要是說厲王無視聖賢,不講信用,百姓辛苦勞累多災多難。
「天之方難,無然憲憲。天之方蹶,無然洩洩。辭之輯矣,民之洽矣。辭之懌矣,民之莫矣。」接下來的這四句主要是講天下正值禍患騷亂,不要這樣尋歡作樂。政令如果能協調和緩,百姓就能融洽自安。政令若是墜敗渙散,百姓就會遭受苦難。
齊舜又怔了怔,這房中人難道也是胸懷天下的智者?他深夜吟詩,難道也是對天下苦難的諷刺?這人又是誰?能在這裡這樣肆無忌憚吟詩的,難道是段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