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號角聲嗚嗚響起,與隆隆戰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戰場的一邊是清一色銀甲騎士,為一人傲立青龍之上,手中龍膽逆鱗槍閃爍著碧氣青光。他身後的騎士承魚鱗陣排列,面容都已被銀盔上的面具所掩蓋,只能看到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
烈日已經照射到他們頭上,在強烈的陽光下,這些人遠遠看去靜若凝淵,竟是沒有人動上一動。上萬人的大軍就像是個整體,那壓迫性的氣勢就彷彿常人面前的絕頂高手,讓人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戰場的另一邊是上萬羌胡騎兵。這些人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鎧甲,卻能給人虎狼之士的感覺。他們的武器也不盡相同,有的拿砍刀,有的是長矛,還有的是強弓。如果不仔細看,很多人都會覺得他們毫無組織,就彷彿一盤散沙,但在趙雲這樣的行家眼裡,羌騎的亂中有著一種奇妙的平衡。
羌騎沒有漢騎那樣有嚴格的陣型,但他們的作戰經歷卻比漢騎要多得多。羌族的西面是西域諸國,在擺脫了匈奴和大漢的控制後西域各國不斷出兵滋擾,雖然搞不出什麼大動作,可就像個蒼蠅嗡嗡在耳邊飛也是很讓人難受的。而羌人因其地理位置,和西域各國的摩擦最大。就在這不斷的爭鬥中,他們的作戰技巧也在與日俱增。
趙雲沒有動進攻,是因為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出對方的破綻到底在哪裡。
兩軍交戰就像是兩個高手對決,在沒有壓倒性實力的情況下,哪一方先出現破綻,哪一方就會面臨失敗的危險。羌騎雖然毫無陣型可言,但趙雲居然看不出破綻所在。
當然,他可以利用龍騎強悍的攻擊力以攻對攻,但這樣風險太大。神族鎧甲的威力還沒有在戰場上得到驗證,他還不能冒這個險。
他招了招手,柯比能催動窮奇來到了他的身邊。這個鮮卑族中最優秀的年輕人,在跟隨了齊舜學習了大漢文化和作戰技巧後更加成熟。
「羌騎的風格和鮮卑有無相似之處?」趙雲問道。
都是胡人,都是以單兵作戰為主,兩者應該有些共同點吧。
柯比能沉吟:「羌騎的風格雖然沒有鮮卑來的彪悍,但好似更有種看不出的協調。我們最多會使用漢騎的陣法,而羌騎的佈置卻彷彿是他們自創的。」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進攻?」趙雲又問。柯比能和獸王騎的蹋頓相比,優勢就在於他更會思考。畢竟繼承了檀石槐衣缽的人絕不會差到哪裡去。
「我會以中路為試探,左右兩路攻擊他們的側翼。一般來說我們的戰陣都更在意正面的衝擊,往往會忽略側翼的防守。而且我們現在在裝備上比他們有優勢,就算陷入苦戰,也有取勝的機會。」
趙雲思索片刻,道:「就這樣!由我率一千人從正面進行攻擊,有我在應該能殺出一條通道,把他們截為兩斷。另兩翼各四千人衝擊,務必要給他們造成極大傷害!他們沒有能擋的住我的大將,這個計劃應該能成功!」
於是,趙雲及一千龍騎開始對羌騎動攻擊。青龍孟章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張牙舞爪出震天龍吟,在空中搖曳飛舞,向敵軍直衝而去。他身後的龍騎也配合著隆隆戰鼓,敲打著地面,逐漸提高了行進度。
與此同時,羌騎也生了變化。他們果然更注重正面攻擊,看到趙雲已經衝過來,立刻集結大規模壓倒性兵力對趙雲進行阻擊。
兩軍交鋒,裝備和大將的優勢立刻顯現出來。趙雲和孟章配合默契,碧木真氣和青龍三昧真火看似燎原之勢,在千軍萬馬中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他身後的龍騎也毫不示弱,長槍並出,戰意昂揚。
更讓趙雲驚喜的是,神族鎧甲果然名不虛傳。羌騎雖然攻擊力強大,但普通一槍刺在他們身上居然被完全無視。他們就好像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殺得越來越興起。
趙雲連續挑殺數十人之後,終於遇到了能擋他一擋的頭領。那人膀大腰圓,手拿狼牙棒,舞起來虎虎生威。龍騎的鎧甲雖然堅固,可還是抗不住那人的大力,已有幾人被他從馬上砸下,喪生在無數馬蹄當中。
那人也看到了趙雲,撇開旁人向趙雲一棒砸來。趙雲長槍青光吞吐,瞬間化作漫天碧氣,在狼牙棒上炸裂開來。那看似粗如數干的棒居然被轟得斷為兩截,半截棒直貫入那人的頭上,腦漿迸裂,眼看已是活不成了。
趙雲這一槍幾乎摧毀了附近羌騎的士氣,已有人忍不住想逃跑。不過羌騎那奇異的陣型還是揮了威力,原來這陣型竟是分層次地突進。先是箭雨,後排的突騎自由平射,在現龍騎盔甲的強大後,他們變換了目標,專射龍騎士的眼睛,雖然命中的幾率大大下降,但至少也能帶來一定的殺傷力。
第二排是長矛。羌騎所使用的長矛甚至比張飛的丈八蛇矛還要長,帶著戰馬的衝擊力長矛就像重錘擊打在龍騎士的胸口,就算沒有給龍騎士帶來皮肉之傷,但還是能把他們撞下馬去。失去了戰馬的龍騎士立刻就被淹沒在戰場之中,後果可想而知。
最近的一排是砍刀。這些砍刀都是清一色的斬馬刀,專砍戰馬,而且一刀就可以把戰馬砍為兩截。他們逐漸也看出在馬上一對一拚殺已不是龍騎士的對手,但戰馬上畢竟鎧甲不多。
他們採取的這種戰術倒也起了一定功效,至少通過人數上的優勢把趙雲和一千龍騎牢牢擋在羌騎戰陣之外。
可隨著八千龍騎在左右兩翼的鑿擊,戰場局勢又生了巨大變化。這八千龍騎如猛虎下山,立刻就擠壓了羌騎的空間。由於是從側面攻擊,羌騎那種三排戰術就沒有了揮的餘地。其實羌騎並不是沒看到龍騎的調動,但他們沒有想到龍騎的戰力這麼強悍。他們本來計劃用最快的時間消滅正面那一千騎士,然後同樣兵分兩路,直面龍騎。但趙雲和他的一千騎士又怎是能讓人瞬間消滅的?
戰局終於開始不可逆轉地向趙雲傾斜,羌騎就像是被擠碎的泡沫,在龍騎唯一沒有包圍到的一面敗退。他們來如風敗也如風,跑起來還真是毫無顧慮,也不在乎戰敗了是否面子上難看。
趙雲銜尾而追,卻現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營盤。這營盤不像是行軍紮寨之用,竟像是個龐大的陣型!
趙雲皺了皺眉頭,下令停止追擊。不知對方虛實就貿然進攻,風險自然很大。
這時只見一個中年文士從營盤內施施然走出,一副對什麼事都毫不在乎的模樣,揚聲笑道:「子龍將軍,你敢進我大陣一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