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郭圖反應快,他早已在等著這一刻,連忙撲倒在地,悲聲道:「主公!你就這樣去了!我們討伐曹操的壯志還未完成,你怎麼就這樣離開我們了啊!」
其他人也都跟著跪下,痛哭失聲。袁紹的死對這些人來說都是個極大的打擊,主心骨的忽然崩塌讓他們一時之間也沒有在意袁紹死前的異常舉動。
袁譚這才反應過來,也終於把袁紹的手從衣襟上扳開,然後大聲道:「方纔父親告訴我,袁尚年少氣盛,犯下錯事卻不知悔改,讓我繼承家主之位後好生看管於他,以免讓他再聲禍端。」
「你胡說!」淚眼婆娑的袁尚再也顧不得父親剛死的悲痛,一拳就向袁譚打了過去。若不是擔心袁紹的遺體被毀,這一拳他早已用了真氣。
袁譚似乎已料到袁尚會有這麼一手,一側身輕巧地閃開,然後大聲喝道:「父親都說你是逆子了,你還敢暴起傷人不成!」
「我是逆子!那明明說的是你!你和郭圖偷了父親的虎符,害了渤海軍團,現在竟然反咬一口!」袁尚說得悲憤,激動之下靈光乍現,又道,「說不定你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連父親都是你下手殘害的!」
他這句氣話卻驚醒了一邊有點六神無主的審配,他也是個聰明人,早就懷疑袁紹的病情,現在聽到袁尚這句話,立刻就已確信袁紹之死其中必定有鬼。一直沉默的他終於開口道:「主公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而且三天以前還親口確認把世子之位傳給三公子,怎麼會忽然病逝?大家聽我說,這其中一定有蹊蹺,我主張檢驗主公仙體,看看主公是因何而亡,莫要讓主公冤死啊!」
袁紹的死已讓場中所有人都難以接受,現在審配的話更讓他們震驚萬分。袁紹疼愛袁尚整個袁家都知道,他臨死前還指責袁尚的做法的確有些不合情理。可廢長立幼並無多少先例,他們也不能肯定審配的話是否屬實。尤其是審配所說袁紹並非病死而是被他人所害,更讓他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郭圖大聲接道:「主公的仙體又怎能讓別人隨意觸碰?主公生前就已操碎了心,難道他仙逝之後也要讓他不得安寧?審配你這話才是大逆不道,難道我們現在還不夠亂麼?」
「郭圖,你反對檢驗,難道是心虛了不成?你若真的一心為主公著想,難道就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還是你早已知道,只是不敢讓我們查出事實?」衝突從方纔的袁家兄弟變成了袁紹手下的這兩大謀士。
郭圖和審配在袁家地位都很高,除了田豐許攸外幾乎無人能比,現在他們二人對著幹,更是讓別人坐立不安。
本來若是許攸在大家還能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畢竟許攸不屬任何一方,他的話作用也很大。可許攸已被緊急派往南皮聯繫田豐袁熙等人,好與鄴城相互呼應,看看有沒有什麼翻盤的機會,因此此刻並不在鄴城。這才變成了袁譚與袁尚、郭圖與審配的對抗。
「夠了!」袁譚喝道,「不管怎樣,父親去世,我已是袁家的家主。我以家主的名義命令你們,好生把父親照顧好,三日後入土!以我父親萬金之軀,又怎能讓那些人隨意擺弄?我已決定,由於曹操的威脅,我們暫不喪。安葬父親後我們即刻東進南皮,再北上打通冀州和幽州的聯繫。被曹操和齊舜奪去的土地,終有一天我們要重新奪回來!」
袁紹的死雖然還有疑點,但他畢竟沒有當眾把繼承權交給袁尚,因此袁譚的家主地位已是名正言順。他既然這樣說,大家就算還有什麼想法也已不好多說,只能含淚聽命,各自準備去了。
袁尚是個決不善罷甘休的性子,聞言還想反抗,可審配看了看場中局勢,對袁尚使了個眼色,制止了他的衝動。二人一言不,只是對袁紹磕了幾個頭,正眼都沒有看袁譚就揚長而去。
接下來的事態展有些在袁譚和郭圖的掌握之中,有些卻又在掌握之外。樂觀的情況是,願意跟著袁譚走的過了郭圖預計的八萬,竟有十二萬人馬之多。袁譚與袁尚的互相責備大多都找不到證據,而且就算袁譚假傳了命令害了渤海軍團,現在也已沒了什麼意義。畢竟這年頭家主的權力依然是至高無上的。
但悲觀的是,另外近八萬人馬選擇跟隨袁尚留在鄴城。這裡面有袁尚自己的子弟兵,還有審配的勢力。其實審配比郭圖也好不到哪裡去,在郭圖暗中拉幫結派的同時,審配也沒有閒著。只不過二人的出點或許有些區別,郭圖是為了讓自己在袁家的地位更加穩固,而審配則是對郭圖的行動有所預料,因此盡力把更多的人圍攏在袁尚的身邊來消除郭圖的影響。
看到袁尚手下也是人多勢眾,平日裡又有審配保護,加上袁尚自己本身也是把好手,因此袁譚暫時也就沒有太過為難於他。畢竟現在曹操齊舜在外,外患未除內憂也無力改變。還是像郭圖所說吧,利用曹操來幹掉袁尚會來得更為簡單些。
於是袁譚帶著十幾萬人馬浩浩蕩蕩地東進南皮,在途中居然沒遭到多少曹軍的騷擾。畢竟現在清河被齊舜控制,高唐也在曹操的手邊,他們本已做好突圍的準備,可現在能順利通過卻真有點出乎他們的意料。
袁譚剛到南皮就已看到辛評出城相迎。郭圖說的沒錯,那幻術師團果然在他的掌控之中。田豐的反應有些冷淡,也許他的心中也有疑問還無法釋懷。而且袁紹的死讓這個忠心耿耿的老臣子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袁譚也就沒再追究田豐的怠慢。他現在正在爭取袁家各種勢力,又怎會因為這麼點小事惹到田豐?
許攸早已離開南皮回鄴城,他和袁譚在路上竟然擦肩而過。袁譚不禁扼腕,許攸如果回到鄴城,保不準會被袁尚和審配爭取,有了這個大仙術師的幫助,他們那邊的實力定然大增。
與袁熙的見面讓袁譚不得不又痛哭了一場,雖然他的心中毫無悲痛之意,可戲份總是要做足的。當然二人也同時信誓旦旦一定要擊敗曹操和齊舜為父親報仇,根本沒考慮這場戰爭是誰挑起的,更對如何戰勝敵人沒有一點的計劃。
這個時候,能守住南皮以北的冀州東部並保住幽州已是不錯,他們短時間內也絕無擅自進軍曹操和齊舜的念頭。
可曹操呢?這個縱橫捭闔的梟雄又真的能輕易放過他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