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因為如果這樣做,那就等於放棄了還陷在陣中的那一萬人。公孫瓚雖然心疼,可與擊斬張郃的誘惑相比,這一萬條人命和一萬匹馬的代價也不是不能接受。
眼看張郃就已在眼前,眼看他們已被白馬軍團包圍,眼看張郃的親兵已開始做無謂的抵抗,眼看勝利在望,就在公孫瓚的嘴角終於有了些笑意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陣沉悶的鼓聲。
公孫瓚微微一怔,又仔細聽了下,確定不是雷聲而是鼓聲之後,他的心又已揪起。自己並沒有在這附近埋伏援軍,那這鼓聲又是來自何處?難道張郃還留有後手?那來的又是誰?
答案很快便已揭曉。只聽一聲悶喝從張郃身後的方向傳來:「河北高覽在此,誰來與我一戰?」
來的竟然是德州軍團和他們的主將,同為「河北四庭柱」之一的猛將高覽!
「為什麼!!」公孫瓚心中狂呼,「德州軍團不是在平原、南皮一線把守冀州南部嗎?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難道袁紹當真對曹操這麼有信心,既相信他能擊敗呂布,也相信他不會對自己不利?」
可現實已不容許他想這麼多,因為高覽大步而來,已亮出了他的巨斧「破煞」,斧刃翻飛之下,不斷有人或馬飛向天空,只不過沒有一個身體是齊全的。
高覽身後是清一色的重步兵,全身盔甲鮮明,一手持盾,一手持三丈長矛,排成整齊的方陣,猶如一座座巍峨的高山,散出強大的威懾力。
步兵方陣戰法是百年前從羅馬帝國傳入。羅馬與大漢之間並不是從來都和平友好,偶爾也會生一些小規模的戰鬥,主要是因為一些資源的爭奪。而在這些戰鬥中,羅馬逐漸學會了大漢對騎兵的應用,之前他們還只會熟練使用戰車。可戰車比較笨重,越來越不符合當今戰場上的需要,因此羅馬在大漢的鐵騎下吃了不少虧。而大漢帝國則學會了羅馬的步兵方陣,這種整體化的戰鬥方式就猶如人肉鑄成的長城,充分利用人力來阻擋騎兵的衝擊。
高覽的德州軍團就練成了方陣作戰,再加上厚厚的鎧甲保護,只要不遇到重騎兵,他們都不會吃太大的虧。而現在白馬軍團只是把張郃圍了裡三層外三層,沒有對他們起衝擊,高覽面對的壓力就小了許多。
而這些重步兵手中的長矛更為實用,他們人還沒有到達敵人面前,攻擊卻早已開始。一個方陣大多是兩千五百人左右,橫豎各為五十人。一旦行動起來,就有五十支明晃晃的長矛刺向敵人,往往令對手防不勝防。
還好白馬義從也是勇冠三軍,處變不驚,雖然看到對方有援軍加入,可並沒有表現出一觸即饋的態勢,反而自動組織起有效衝擊,用來延緩德州軍團的腳步,希望能在他們與張郃會合之前把張郃幹掉。
可高覽也不是白吃乾飯的,他雖沒有坐騎,可腳下步子飛快,猶如一把鋒利的尖錐,深深刺入白馬陣中,擋者無不披靡。他的黑水真氣與張郃又有不同,若說張郃的真氣是穿石的水滴,那高覽就是磅礡的江海,一招一式都有如山洪爆,河川決堤。他的招式大開大闔,展現出黑水真氣少有的剛猛,完全顛覆了公孫瓚之前對黑水真氣的看法。
這時的公孫瓚立刻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若是去殺張郃,那自己的部下必然擋不住高覽的步伐;若是去抵擋高覽,那張郃就有可能突圍而出,反而過來與高覽會合。
該怎麼辦?怎麼辦?公孫瓚腦中忽然一片混亂,他不斷告訴自己要鎮定,可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怎能鎮定得起來?
不過時間已不容他再等下去了,如果高覽與張郃會合,如果渤海軍團消滅了自己這一萬騎兵,這一戰他已完全沒有勝利的機會。
他只能做最後一搏,催動神鉸向張郃衝去,一定要在高覽靠近之前殺死張郃。
張郃與郭圖雖然身陷重圍,可神色並不驚慌,彷彿這一切都是在他們掌控之中一般。張郃胯下鐵甲蛟龍忽然狂吼一聲,全身散出強烈的黑氣,身邊落下的雨點立刻像通了靈性一樣四面激飛,直打在白馬騎士的身上。
而郭圖也沒有閒著,雙手連揮之下,白馬騎士簡直是一片片的落馬身亡,這死亡猶如病毒,不斷蔓延傳染,沒過多久就已是一地的屍體。
他們已把大部分的攻勢都接了下來,只因他們都知道,張郃的任務就是要對付公孫瓚,他們必須不能讓他分心。
公孫瓚急得紅了眼,再也看不到別的,只有張郃一人一獸。他人還沒到,赤炎真氣就已大漲,向張郃直撲而去。張郃已等待多時,黑水真氣也是大盛,迎上前去。只見一紅一黑,盤旋往復,上下交纏,越來越快,幾乎已分不清二人的身影,只能看到兩道不同的光彩。
每過一招,公孫瓚心中就更急一分。他原想與部下聯手,這樣才有誅殺張郃的機會,可現在郭圖和那鐵甲蛟龍扛下了大部分的攻擊,讓張郃騰出手來專心與自己交戰,一時之間又怎能殺得了他?
二人就這樣你來我往,轉眼就已幾十招下去,公孫瓚這邊依然沒有任何起色。高覽的狂吼聲已越來越近,公孫瓚心頭也就越來越沉重。
「難道就要這樣結束了?」公孫瓚心有不甘,可已不得不準備接受失利的下場。他的心中還存著一線希望,就是他的兄弟們能阻擋並擊敗德州軍團。可德州軍團驟然出現,己方並沒有做好準備,對付重步兵若不能揮騎兵機動的優勢,反而有可能會被重步兵當作稻草一樣碾過。現在的白馬軍團就面臨著這樣的情況。這並不是說白馬義從不如德州軍團又或渤海軍團,主要是自己手下再無像高覽張郃這樣的將領啊。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直到此刻公孫瓚才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他前些天還罵他的兒子將熊熊一窩,而今日他自己的表現又比他兒子好得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