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他微微放心的是,傾城雖然目中淚光瑩瑩,可還沒像他想像的那樣難以承受。看到齊舜在望她,傾城不禁摟住了他的胳膊,把臉埋在他的胸前,不忍再看。
沒過多久地上就已多了三十幾個血淋淋的「肉球」,這些人雖然沒了四肢,不能說話,可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憎恨,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董卓早已不知死了幾次。
「瞪著我幹嗎?舌頭都沒有了,還想吃了我麼?」董卓的笑容有些猙獰,「再把他們的眼睛都挖出來吧,看他們還能不能受得了。」
「太師!」終於有一個看不下去的了,原來竟是那個位輕權卑的徐晃,可他還沒說完,就被董卓一聲喝止,嚇得楊奉趕忙拉住徐晃,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的意圖。
齊舜對徐晃的好感更深。董卓軍中也有正直之人啊,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把他爭取過來,這樣的人在董卓那裡實在是明珠暗投。
當七十二個眼珠被挖出來的時候,那些叛亂頭目早已沒了人形,鮮血汩汩流出,讓他們如同厲鬼,在宴席間翻滾掙扎。席中眾人有的已嚇到抖,有的早已把剛才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那些自詡在沙場上見過大世面的武將都已連筷子都拿不穩。
「把他們都拉出去,找口大一點的鍋,全都煮了吧。跟我作對的人,想死都不讓他們死得痛快。」董卓的聲音已像是從地獄中出。
齊舜終於已忍耐不住,就要出言為他們求情,給他們個痛快。他一直保持沉默,就是在想著來之前陳宮再三告誡他「小不忍則亂大謀」那句話。如果他求情了,董卓應該會給他面子,可這樣既會讓董卓對他更為猜忌,又給了董卓日後指責他的機會。因此他一直忍到現在,雖然心中把董卓罵了千遍萬遍,可還是沒有輕舉妄動。可沒想到董卓變本加厲,越做越不像人做的事,殘暴的性子一覽無餘,看著這些反抗董卓的正直之士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還要被生生煮死,他又怎能還是保持袖手旁觀?
他剛要開口,只覺胸前一痛,低頭一看,原來是傾城偷偷掐了他一下。傾城雖然把頭埋在齊舜的胸前,可還是感覺到齊舜的用意,趕忙加以阻止。
齊舜怔了怔,又望了望身邊的王允和蔡邕,他們雖然也是面露不忍,可都沒有說話,彷彿生怕忤逆了董卓的意思。齊舜忽然心中一動,難道他們二人也是在與董卓虛與委蛇?如果他們心中真的沒鬼,真的忠於董卓的話,以他們的性格和接受的教育,早就應該跳出來阻攔了。
他的靈識延伸之下,忽然感到有兩個人的目光正霍霍地盯著自己,正是來自董卓和呂布的方向。這二人果然最關注的還是自己的反應啊,虐殺叛黨這場戲果然還是演給自己看的。他心中一歎,終於還是忍住沒有說話。
直到那些「肉球」全被拉了出去,眾人這才放鬆了些。董卓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伯禹啊,天下反抗我的人不計其數,可他們在我眼中又何異螻蟻?只要我想,我就能成為他們的主宰,要他們生,他們想死都不行!」
齊舜怒火中燒,他活這麼大還沒見過如此殘酷暴虐之人,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手刃於席上。可看到董卓身後虎視眈眈的呂布,他只能裝作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恢復,沒有說話。
他並非害怕呂布,只是沒有在呂布眼前把董卓擊斬於此的把握。如果自己失敗了,打草驚蛇不說,這次來長安的目的就完全達不到了。
「我……我已有些累了,傾城小姐也受了驚嚇,我們就此告辭,改日再來登門拜訪。」齊舜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找了個機會閃人。
「伯禹既要休息,我也就不多留。」董卓盯著齊舜,想判斷他是否真的被嚇到了,「對了,伯禹到長安覲見的事我已稟明皇上,皇上會於兩日後召見伯禹。」
「多謝太師,真是讓太師費心了。」齊舜又轉向王允,「那明日我還有一天的時間,司徒大人能否帶我去拜訪鄭老先生?」
王允微笑點頭,與齊舜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齊舜與眾人招呼過後,帶著傾城離開了太師府。
漫天星光下,齊舜一人一馬,拖著長長的影子,走在前面。身後是傾城的馬車,這聰明伶俐的女子此刻也安靜了許多,也不知是否因為方纔的血腥場面而搞得心情沉重。
夜風漸冷,吹在齊舜的面上,卻吹不散他目中憤怒的火焰。董卓的種種惡行以前都只是聽說,今晚才讓他親眼所見。他實在想不通一個人竟能如此惡毒,如此殘暴,就如同這世上的惡魔。
「一定要把他扳倒!」齊舜下定決心,哪怕會有危險,哪怕要付出代價,他也一定要為天下除去這個禍害!
忽然,齊舜心中一動,延展的靈識告訴他有人在遠處正跟在他的身後,不知是何用意。那人與李肅手下那些只用來盯梢的小角色不同,身法迅疾,靈巧多變,竟是個高手中的高手!
心念一轉之下,齊舜排除跟蹤之人是那晚擄劫傾城的殺手。只因二人的武功走的不是同一個路子,兩個人的身形也有差別。
有趣啊,這個跟蹤他們的人是誰呢?難道是董卓方面的人?應該也不太可能。且不說自己剛從他家裡出來,一路盯著他回家好似也沒這個必要。而且他還能清晰的感覺到在路邊的房屋中也是隔三岔五有人在偷窺他的行跡,這些人才真的有可能是董卓的手下。
他不動聲色,把傾城送到家中,自己卻沒有進門,好似要去什麼地方一般徑直向前催馬而去。
陳宮的出現不僅讓他多了個智囊,同時也讓傾城多了個保鏢。除非是呂布,整個長安城能在陳宮這樣的大幻術師眼皮子底下對傾城不利的,只怕還不多吧,那晚的黑衣殺手也是一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