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鮮卑,現在也不是沒有機會。」齊舜又把話題轉到彌加身上,「和連新喪,人都不在了你也沒必要還在遼東過艱苦日子了吧。」
彌加沉吟不語,顯然他也早就想回到本來屬於他的土地上。
倒是柯最在旁邊接了口:「殿下說的我們也想,可現在我們那幫老兄弟大多都不在了,素利被那公孫瓚抓走之後立刻斬示眾,誰知道我們回去還能不能得到以前本來就屬於我們的東西?」
素利還是被公孫瓚殺了,齊舜暗想。他果然沒有料錯,公孫瓚還是希望以強硬手段對付胡人。公孫瓚是個很好的將才,可還是缺少了稱霸一方的能力。千百年來信馬游韁馳騁草原的習俗讓胡人養成了粗豪剛直的脾氣,一味用硬用強的手段只會讓他們反彈得更為劇烈。只有軟硬兼施剛柔相濟才是有效管理他們的方法,這也是為何烏丸騎兵可以為劉虞所用,可一直視公孫瓚為仇敵的原因。素利被殺,公孫瓚等於斷掉了和胡人交好的後路,如果再失去張世平的財力支持,公孫瓚再想展也是有限吧。
「聽說草原上的雄鷹活到中年,其喙不再尖銳,身上厚厚的羽毛更讓它難以飛得更高,對獵物也就失去了殺傷力。」齊舜沒有回答,卻講起了故事,「這個時候,它就會面臨兩個選擇,一是任其老去,直到死亡;二是飛到一個人跡罕至的懸崖,用堅硬的石頭磨自己的喙,直到半年後老喙被磨平,新喙長出來之後再一根根拔掉身上多餘的羽毛,等到新的羽毛長出來後才重新回到蒼茫的大地上,展現它天空之王的本色。」
他又頓了頓,才道:「兩位正值壯年,又擁有堪比雄鷹的敏銳和力量,卻怎會被自己逐漸變長的喙所嚇倒?現在的鮮卑,正是青黃不接的大好時候,和連的兒子騫曼還小,新一代的領都還沒有長成,不正是兩位大展抱負的時機?現在不回去,還要等到何時?」
「殿下說的沒錯,可我鮮卑族人一向以實力說話。這些年在遼東放逐,我們的實力已經大大減弱,再加上……」彌加望了一眼蘇僕延,道,「和烏丸的爭鬥,更是影響了我們的戰力,最近若非柯最兄弟的幫助,我們都還不知道能不能挺到今天。就以我們現在的兵力,回去也說不上什麼話啊。」
「只要二位有回去的想法,我當然也不會坐視不理。」齊舜笑道,「我們之前和鮮卑交戰,實在是情非得以。只因和連屢次犯我漢境,若不回擊,倒顯得我大漢無人。只要二位也能像蘇僕延大王那樣承諾與我們和睦相處,我和我身後的五千鐵騎就是二位的後盾。有我們在,相信二位說話的聲音就會大很多了吧。」
看到柯最有些意動,彌加答道:「實力自然是夠了,可依靠你們漢人的力量會被我們族人所不齒,畢竟自古胡漢就不兩立啊。」
「你們也說是自古了,誰說現在就不能有什麼變化?」齊舜道,「就像我方才對蘇僕延大王所說的,我們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又分什麼胡人漢人?難道就因為我們的生活方式不同穿戴不同就必須要成為仇敵?以前我們欺負過你們,你們也欺負過我們,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們把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一起創造未來?二位放心,到了你們那裡,我會謹守你們族人的禮儀風俗,不會讓二位難堪。」
柯最性格最是豪爽直率,聞言跳了起來,大聲道:「說的對,大家每天都一樣要吃喝拉撒,又幹嗎要拚個你死我活?老子這些年也憋夠了鳥氣,再不回去幹***,不給殿下打得吐血也要悶得吐血了。」他興奮起來,連粗話都說了出來,不過就算到現在他還依然記得齊舜那一戟之威。
彌加沉默半天,終於道:「就聽殿下的,還望殿下多加支持才是。」他又望了一眼蘇僕延,道:「如果公子能讓我們重新回家,這份恩情我們自然也會記在心裡。如果公子以後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請儘管開口。鮮卑鐵騎與公子相比自是相差甚遠,可也不會輸過烏丸了。」
齊舜哈哈一笑,道:「鮮卑也好,烏丸也罷,大家都是大漠草原上的勇士,都是英雄好漢。」他舉起一碗酒,大聲道:「就讓我們干了手中的酒,從此都做好朋友好兄弟!」
蘇僕延與彌加對視了一眼,終於還是把酒舉了起來,畢竟眼前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他們拚死拚活又還有什麼意義?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從未開口的漢人武將「戰狼」忽然道:「且慢!」
見到大家都愣愣地瞧著他,「戰狼」微微一笑道:「在下在遼東就聽說齊王殿下武力卓絕,勇猛蓋世,方才看到殿下也是自視甚高。可傳聞終究是傳聞,殿下的本事在下還是想見見的。若是殿下能擊敗在下,在下自然也是心服口服,這樣回到遼東我們也能和這一路來戰死在沙場的兄弟們有個交代。」
「你算什麼東西,難道還懷疑我說的話不成?」柯最又跳了起來。他一方面氣不過那「戰狼」不相信他曾被齊舜一合擊敗,另一方面經過方纔的談話,也已把齊舜看作是自己這一方的人。對他來說,不是敵人便是朋友了,對朋友不利的話他是不能忍受的。只是他的線條比較粗,完全沒想到自己被齊舜擊敗本身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沒關係,」齊舜擺了擺手,也沒怎麼在意,「既然『戰狼』兄想要賜教,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剛想站起身來,只聽身邊一人道:「殿下且慢,按身份地位怎麼也不應殿下出面。如果殿下信得過我,就讓我來領教這『戰狼』兄的高招吧。」
齊舜轉身一看,原來是也未說話的趙雲。他微微一笑,又坐穩了身子,道:「有子龍出手,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